吴三憨厚地挠了挠脑袋,只顾着憨笑道:“这便是老五我认为最好的酒楼。”
盛叶舟扫过那张故作不知的脸,面上神色微微沉了下去,见廖飞羽一脸吃了瘪又不知该如何回应的神色,淡淡冷哼一声,径直寻了张桌子坐下。
或许是此时已过了午饭时辰,食肆里没一个客人。
盛叶舟选的桌子最靠里,背后便是条碧绿的河,再加上右边是人家院落的墙,这个位置也可算是雅间了。
刚一坐下,摊主一瘸一拐地提着壶茶朝他们走来。
“几位客官想吃点啥?我们这只有些小菜,不知可合几位的胃口。”
许是见到三人的穿着,掌柜人还未到就先告罪起来,随着他越走越近,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子显现在众人眼前。
老者头发半白,右腿应是有疾, 走路时一瘸一拐地很是缓慢。
盛叶舟抬眸看去,眉心不由皱了皱。
虽说看身形此人是个老者,但那张脸却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浓眉下一双虎目死气沉沉,虽半张脸都被胡须所遮盖,但还是能看出顶多而立中年。
而这中年人抬头看向他们时,眸光满是寒意,根本没半点做买卖的热络可言。
缓慢移动的身躯一怔,中年人似是不敢相信地又看了眼坐在下方的那个背影。
虽只是个背影,但对与之熟悉之人来说,便足以认出此人是谁。
“爹。”
悠长而又带着喜意的一声呼喊让廖飞羽难以置信地后仰了仰身子,看看吴三又看看那个老者
说二人是同辈都有点牵强,他甚至怀疑这老头怕是看错了人。
下一瞬,吴三的反应让桌上几人全都沉默下来。
眼泪从眼眶奔涌而出,吴三垂着头使劲抹了把泪水,重重地应了声:“哎!”
“爹,你怎会来此?娘呢?你怎知道儿子在此处?”
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吴三更是老泪纵横,而盛叶舟却没有因眼前父子重逢的戏码有半分感动。
枉他自诩心细,但没想到从进城开始他就被吴三牵着鼻子走了。
从姗姗来迟的迎人到故意说话说半截引诱他们好奇,而后带人来到这条街,最终目的就是这个食肆。
确切说是他的儿子……
砰——
盛叶舟猛地一拍桌面,面上神色越发冷厉。
“好你个吴三,竟敢诓骗我们随你来此,这是从进城起就在我们身上打了主意啊!”
“甚!”
盛叶翰完全没明白过来,但也不妨碍他满面怒色地将跳起来,指着吴三大叫:“你竟敢骗我们。”
不管骗了些甚,兄长说是就是……
廖飞羽何等聪慧,立即就明白了盛叶舟话里的意思。
这吴三今日是故意来迟,分明就是故意试探盛叶舟的性子。
若是主子因他来迟责罚,那也就不会有带人出府吃饭之事,可盛叶舟性子温和,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你是故意引诱我们来此?”廖飞羽冷脸问道。
“少爷饶命!”
泪水都还挂在脸上的吴三根本没想到盛叶舟这脸说变就变,直接吓得他膝头一软,直接滑下了板凳。
“爹。”中年人焦急,想上前来搀扶,奈何腿脚不便,除了干着急外别无他法。
“我劝你最好站在一旁莫管此事,吴三乃是我府中之人,死契就在本少爷手上,是生是死都由我说了算。”盛叶舟冷冷看了眼中年人。
“求少爷放过我爹。”中年人也被吓住,身子一歪跌到在地。
吴三夫妻乃是当年盛建宗在滨州人牙馆所买的死契仆从,按《宁成律》所述,主家有生杀之权。
中年人也深知这点,这才生不起半点反抗之意。
“本少爷给你个机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若是敢耍我们玩……”
嗑——嗑——
青年修长手摆在桌上,随着他未尽的话落下,指腹轻轻点着桌面,声响不大每点一下却能叫吴三的心个咯噔一声。
“老奴这就说,这就说……”
此刻吴三哪还敢有半分小心思,眸光虚虚落在那只手上,跪着缓缓开口。
他此刻真后悔没听婆娘的话……这大户人家长大的少爷,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此事还要从十年前吴三一家七口人还是吴家村一户普通农户说起。
当年旱灾,吴家的几亩薄田几乎绝收,为了活下去,吴三向村中大地主柳家借了两百斤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