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帝王,自己好像从未为皇后做到这份上。
太皇上轻叹了一声,沉默不语。其实心里有千万句话想说,想像平常人家的父亲那样去嘱咐女婿,但是贵为帝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季翊开口化掉了这样尴尬的气氛:“上皇不必担心,我答应过阿音,不会强求她做任何事。大梁依然以楼氏为皇,千古不变。”
“我亦不会有三宫六院,不会让阿音陷于后宫之困境。”
他转过头,看着太上皇,眼神灼灼,“上皇可还有什么要吩咐?”
季翊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太上皇只是低头笑了,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能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这些,也能为了皇位杀了父兄,太上皇还真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季翊确实比他以往看重的女婿人选有魄力得多,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的女儿。如果他当年有季翊的魄力,也不至于让自己的爱妻在后宫终日不得安生,戚戚而终。
太上皇摇摇头,负手走了出去。
而季翊再回到楼音的寝宫内时,她已经睡下了。季翊坐到她的床边,抬手为她掖好了被子,这时,突然看见她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像是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一般,轻盈跳动。
季翊伸手拂去她额头边的鬓发,然后俯身轻吻她的眼睛。
温香软玉在唇下,让季翊舍不得移开视线。他的双唇一路从眼睛延绵而下途经脸颊,最后停留在了楼音的唇间。
两唇相依,有说不尽的缱绻旖旎,齿间芬芳,让人留恋往返。季翊轻啄她的唇瓣,轻拢慢捻抹复挑,撩起一阵阵春光。
楼音突然咬紧了牙关,防止他进一步深入。
季翊笑了笑,抬起头来,说道:“我有分寸的。”
见楼音闭着双眼不理,他摸了摸楼音的额头,说道:“阿音,我得回去了。”
楼音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季翊站着不动,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楼音睁眼,于是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初春的大梁还有些冷,迎面吹来的一阵寒风让季翊打了个寒颤,郁差早已在外面候着了,见季翊出来了也不多说,迅速去准备了行装。
月明星稀,又该踏上归程了。
楼音在寝殿内躺着,直到里里外外都没了动静才睁开了眼。枝枝正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周皇已经出发回周国了。”
楼音哦了一声,坐了起来,问道:“孩子呢?”
枝枝指着隔壁,“奶娘看着呢,款冬姑姑也在那边帮忙。”
既然如此,楼音也不多担心了,她看着外面的天色,毫无困意。幸好此时大长公主来了,她穿着一身金丝软烟罗宫装,金海棠珠花步摇叮铃作响,老远就听见了她那爽朗的笑声。
大长公主行了礼,坐到了楼音床边,“听说上皇给小皇子小公主取了名字?河清海宴,真是好名字,上皇当真是给予了厚望啊!”
她说得眉飞色舞,楼音光是看着她的表情都能感觉到喜悦。
“还有一事,今日本宫一直京郊处看御林军们试验火药,那老秃驴可了不得了!”
大长公主口中的老秃驴自然就是妙冠真人,楼音一听就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了?”
大长公主凤目一扬,说道:“那火药好生厉害,只拳头大小的火药就能炸掉一处山丘,要是搬运到战场上,可不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这个消息,真是比生了孩子还让楼音高兴,看着她眉开眼笑,大长公主又继续说道:“那老秃驴说了,今晚就连夜试验,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交差了!”
因此,即便楼音刚生完孩子,还是在第二日接见了妙冠真人。而楼音也将履行诺言,在大梁大肆宣扬浩贞教,让其成为大梁的国教。
这点代价,完全值当。
又是一年盛夏时,艳阳高照,虫鸣鸟叫。
楼音搬到了京郊的龙泽苑,那是二十年前太上皇刚继位时修建的行宫,冬暖夏凉,正适合避暑。
当然,这里临近皇陵,方便楼音暗中行事。
周国的工匠已经秘密进入了大梁,被安置在皇陵里。皇陵地处偏僻,风水极好,常年有御林军驻守,是秘密研制武器的好地方。
而大梁的火药也运送到了周国,两方共同行事,事半功倍。
只是如今两国都要从头摸索着制造武器,已经试验了多次也造不出车师尉都国那种能远程发射火药并使其爆炸的武器。
如果能有车师尉都国武器的图纸就好了。
为此楼音头痛不已,她将怀里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递给款冬姑姑,让她叫奶娘前来哺乳。
大长公主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心疼地说道:“可怜了小言和小念,竟然被娘亲如此嫌弃。”
楼音无奈地摇头,“没有嫌弃,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了。”
只是心里烦心事太多,实在无法分心去逗弄孩子。
大长公主心里也揣着烦心事,如今她的儿子每天游手好闲,偶尔调戏个良家妇女,有时又去东市打架斗殴,从来每个正形。
“皇上,您看,什么时候合适给勤儿指个婚?”
楼音虽然已经为人父母了,但是还没有培养起做媒的兴趣,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不还没有合适的人家吗?”
大长公主还想再多说几句,却被突然进来的枝枝打断了话头。
枝枝附在楼音耳边轻言了几句,就见楼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眼神里也有了几分悲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