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望尘一愣。
他失望什么呢,有什么可失望的?
他摇了摇头,赶走那一缕莫名其妙的情绪。
伸手拂过黑色斗篷,将之变小,给小妖怪重新裹好,自己寝衣带子系好,把小妖怪拿起放在了衣服外头。
刚忙活完,小妖怪又在拱了,他忙闭眼躺好。
小梨花昨晚醉酒,早早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没完全亮。
她伸着两条小胳膊,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抻着抻着察觉出不对劲儿来,睁眼一看,吓得小脸一白,差点儿当场撅过去。
她、她、她的小碎花裙呢?怎么就剩一件斗篷在身上了?
难道是喝醉了酒,自己发酒疯变没了?
她只记得,那葡萄酿好甜,她喝完了茶壶里的酒,头有些发晕,就趴在桌上等殿下回来,再后来,再后来,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小裙子是什么时候没的?
要是两人还没睡下的时候就没了,那她光兮兮披着个斗篷……
她有没有上蹿下跳?
还是说,两人睡下之后,她的小裙子才没的?
那她就这么裹着个斗篷,在殿下身上睡了一夜?
可她睡相一向不好……
殿下、殿下看到她这幅德行了没?
一想到那种种丢人的可能性,小梨花就觉得无地自容,只觉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她的脸哪,就这么丢了,她小梨花,再也没有脸了。
小梨花自觉颜面扫地,顷刻间眼泪吧嚓,两只小手捂着小脸,抽抽搭搭,轻声啜泣起来。
可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
她吸了吸鼻子,把哭憋回去,小手一挥,施展灵力先把小花裙变了出来。
穿好衣裳,底气足了一些,她抬起小手抹了抹眼角淌下来的眼泪,轻手轻脚从殿下身上出溜到床上,随后猫着腰,高抬腿,轻落地,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爬到枕头上,走到殿下脸旁,踮起脚尖,瞪圆了眼睛,仔细观察他的大脸,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来。
蔺望尘没睁眼,可听到了小妖怪懊恼万分的抽泣声,也听到了她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动作,更察觉到了她那快把他脸给盯出一个窟窿的灼灼目光。
他放轻呼吸,一动不敢动,认真装死。
小梨花对着太子侧脸盯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又顺着他肩膀蹑手蹑脚爬他胸口上去,叉着小腰继续盯他正脸。
太子殿下就像个木偶一样,脸上的肌肉一动不动,连个细微表情都没有,显然是睡得熟熟的。
小梨花还是不敢放心,太子现在是睡着了,那他睡着之前呢?
她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想多等,她要把殿下喊醒,看他是什么反应。
说干就干,小梨花两只小手推着太子的下巴,轻声喊他:“殿下,殿下。”
平日里,小妖怪一有动静,蔺望尘就醒了,所以这会儿他也不敢装得太过,嗯了一声,睁开眼,看了一眼灰蒙蒙的窗口,故作不解地问:“天还没亮,怎么醒这么早?”
“殿下,我、我渴了。”小梨花神色慌乱,胡乱找了个借口,也不等他伸手拿她,自己跳到了枕头上。
“好。”蔺望尘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水壶,往她的小茶杯里倒了一杯水来,用两根手指轻轻捏着端到她面前。
小梨花伸着小手接过,一饮而尽,把杯子还给他:“谢谢殿下。”
蔺望尘嗯了一声,把小杯子送回桌上,再次躺回床上,闭上眼,“还早,再睡会儿。”
从他睁眼,到再闭眼,他的视线一直没有落在小妖怪身上。
昨晚他那样,他心中有鬼,更有愧,此刻再面对小妖怪,他无法再像之前那么坦坦荡荡。
好在,两人如今体型差别太大,小梨花受身高限制,屋内光线又暗,她没有留意到太子眼神的异样。
见他和往日一般言行如常,态度依旧,小梨花心中高高吊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梨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拍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枕头上。
还好,还好,殿下没见着她那丢脸的样子。
演戏要投入,蔺望尘和往常一样,微微偏头问道:“怎么了?”
小梨花忙摆着小手:“没有,就是还有些困。”
蔺望尘:“那就再睡一会儿。”
小梨花哦了一声,躺在枕头上,可翻来覆去又觉得不是那么放心,试探着问了句:“殿下,我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蔺望尘不动声色:“我回来时,你就睡着了。”
“哦。”小梨花略微放下心来,继续问:“我昨天喝得有点头晕,我没、没说什么胡话吧?”
她本来想问说没干什么混账事吧,可一想那样太直白,就改了口。
蔺望尘面不改色:“不曾,我回来的时候夜已深,直接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