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群成年的鹅在围观刚开始学走路的小狗。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向他发送陌生又奇怪的消息:
“你知道吗?你的额头上竟然有肌肉呢?”
“hello,我是你的腰,现在我是根棍子。”
“这里是你的腿,啊,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刚刚觉得很短的一段路现在又变得很长。
陆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鱼往上提,可是当他下意识想要抬腿来支撑这个箱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单腿平衡。
“啧。”
在陆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趴在五十斤带鱼身上的时候,一只手扶住了他。
金黄色的头发从他的眼前晃过。
“陆香香啊,你这样都不知道是鱼搬你还是你搬鱼。”
陆序吸了吸鼻子,找回了身体的平衡感,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手里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哎?我能行!”
“行行行,你能行。”女孩儿无奈地笑,“上天入地没有你陆香香不能行的,这点儿小事儿就交给我吧。”
灯光下,笑着看了他一眼,扛起带鱼箱子大步向前走去。
风吹起她的短发,让暖黄的灯光一根根地亲吻过去。
陆序停在原地,摸了下自己的胸膛。
他好像确实是用力过头了,心跳有点儿不稳。
一直跟在后面的盛老爷子还是在乐,拍了下年轻人的肩膀,他说:
“没事儿啊,没搬过咱没经验,你也不像西西,她那下盘子从小练,小时候跟她姥姥练,去了深圳跟那什么莫西练……不是吃过苦,她那么大小姑娘谁能扛着五十斤跟跑似的?”
说是安慰陆序,老爷子还是在夸他家的小姑娘。
陆序看着盛罗的背影,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回家的路上盛罗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陆序,表情有些困惑:“你咋还跟着呀?”
陆序努力跟着跑,憋着气说:“要体验生活,就得体验一整套。”
盛罗“哦”了一声。
风拍在脸上是冷的,额头上刚跑出来的汗就给吹没了。
盛老爷子悠哉哉开着他的电动小三轮,说:“小陆老师啊,要不你上来坐会儿?”
光听他语气还以为他开着是什么奥迪宝马,还提供白手套司机的开门服务。
可事实上车上的“座位”就是那个小三轮的隔板,附送的服务包括凌河大桥上光秃秃的晨景和钻脖子的冷风。
“谢谢盛爷爷,不用了。”陆序拒绝得委婉又坚定。
老爷子又是一阵笑。
笑声被河上吹来的风卷着一起往前走,最终到了路灯下与白色的炊烟勾结在了一起。
看一眼两个在人行道上跑步的少年人,老爷子说:
“那家豆腐脑好久没吃了,咱们在这儿吃个早饭吧!”
盛罗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陆香香,眼神儿又往那盒虾仁上飘了下,终于说:
“行吧。”
就当是犒劳了陆香香今天卖脸的辛苦钱。
陆序只是笑着跟到了桥头下面的小摊子旁。
一辆三轮车,两个不锈钢大桶,一个煤气灶子,一个在外套外面穿着白色工作服又在工作服外面裹上围裙的叔叔或者是阿姨,就是这边儿几个早餐摊子的标配。
最大的不同就是灶子上的东西,成摞的笼屉那是卖包子、蒸饺的,一口大油锅丝丝拉拉那个在卖油条的,还有圆扁扁油锅里在烙圆扁扁的饼……陆序看了两眼没认出来是什么。
老爷子开着车一路趟过去,扭头看见了露出“人类观察实践进行时”表情的少年。
“小陆老师,你来俩吊炉饼配油条?”
吊炉饼?那是啥?
陆序从脑海中匆匆翻找他最熟悉的笑容,肩膀上却一重,是多了个把手臂搭上来的人。
瞥见了那一缕黄毛。
他僵住了。
“姥爷,我要吃茭瓜包子!”
盛罗对陆香香说:“那家包子好吃!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