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浅金色的灵流和他冰银色的神力交融,映出一小片垂落的灯罩,两股在年轮上游走的神识又继续缠绕,就像他们的唇瓣和软舌。
那种像是在经脉间游走的亲密连接,好像在识海中炸开小烟花的感觉,再次洋洋洒洒地弥漫。
幺幺被亲得晕晕乎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凶兽掌控,到此刻终于明白过来——笨蛋魔魔根本不是笨蛋,他进步得比任何人都要快!
两个人的心脏已经被契约缔结,心脏的跳动、翻腾,都代表着这一刻的心情。
于是这只巨大的凶兽能够在每一寸的亲吻中,迅速分辨出她的感受,明白她偏好的亲吻力度,她喜欢的舔舐轨迹。
而凶兽还天生拥有带着软刺的舌,和天生敏锐的嗅觉,他又极其聪明,所以——
重焱微微停顿,抬起头看她月色下红透的脸颊。
幺幺的皮肤白而薄软,氤氲酡红,一双眼睛虽然紧闭着,但是浓密纤长的眼睫已经被水汽完全打湿了,不用睁开就知道,那双漂亮的鹿眼正汪着一片雾气,像是朦胧的雨夜。
她看他的眼神总像在看一只大型的温和兽类,但其实幺幺才是真的无害,在他怀里像一团柔软的棉花糖,在被他亲到酥麻的地方,鼻腔里会哼唧出带点不满又带点满意的声音。
这样的指令并不清晰,不代表抗拒,不代表停止。所以重焱会继续。
她被凶兽舔舐过的脸颊到侧颈都一片红,舌面软刺带来的触感非常强烈。
最后幺幺整个人都被亲得缩了起来。这一刻上古神魔不是灭世又救世的最强者,而是一只沉溺于亲密的、只属于她的野兽,好像随时都能把柔软的棉花团拆吃入腹。
但、但是——野兽的利齿滑向了她的前襟,明明轻轻用力就能穿破衣物,但他没有继续。
其实重焱感受过那触感。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取出心脏下三寸的肋骨,被她挂在脖上、垂落胸前的时候。
重焱就…感受过。
很柔软,像棉花团。
可是夜色中,重焱深深吸了口气,呼吸清冽又灼热,琥珀色眼底翻涌着很多躁意,但开口却轻轻问她。
“还有下个…指令吗。”
他在等待她的命令。一切都在于…她想继续还是停止。
幺幺迷茫睁开眼。
她看见重焱银白色长发下深刻清晰的眉眼,慢了半拍听明白他声线中的克制,整个人忽然像是被击中了一下。被野兽克制的温柔和因此更加汹涌的荷尔蒙围绕得头晕目眩。
他是,亲人很凶…可又好乖的小魔头。
在没有得到指令前,重焱觉得他不能…不管不顾,不能自我纵容。
否则他很容易失控…变成真正的凶器。
幺幺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没有敢说出清晰的命令,但是却和重焱的胸膛贴在了一起。
她的浅金色灵流也怯生生地包裹住重焱的身形,像是在给两个人盖被子。
那是一种熨帖的亲昵。
重焱好喜欢。
但是当幺幺闭着眼睛,将自己的灵流摸进他的神体之中时,忽然在浩瀚无边的力量感受到了什么,眼睫颤了颤。
永夜之中,重焱开启了司命年轮的最大效力,逆转时间长河,从而消解盘踞整片苍穹上的青龙照夜元神之身,并且消解了由照夜龙息而生的道道青雷。
可那些东西并未被消解,而是被吞噬在那条深不见底的河中,现在还在重焱的神体里——照夜的元神没那么容易消亡,他一定在不停地试图从内削弱重焱,创伤他的神体。
“重焱——”
“嗯。”重焱垂眸,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脖颈。
幺幺忽然想起照夜在一道道劈下带着龙息的青雷时,同样是无穷无尽的,拥有时间禁术之力。
而照夜还曾吐露过,问重焱难道就不怕反噬吗——
天道就是如此不公平,神魔可以被父母剖心剜骨利用,却不能亲手反抗。吞噬父神,就是违背天理与人伦,会受到天道的惩罚。
幺幺连忙握紧了重焱的手。
反噬的意思……那是以自己的力量反噬自身。
司命年轮无穷释放了重焱的神力,让他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强度,但如果这样强悍的力量化作长矛,转而冲向自己——
幺幺软绵绵但又焦急地抱住了重焱,小声又闷闷地开口:“下一个指令…我们必须完全了解它才行。了解时间的力量,了解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东西。”
重焱知道她的担心,眼底化开一片暖融的琥珀色。
于是凶兽低咳了一声,然后悄悄地、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让她在自己怀里趴得…更舒服一点,然后才认真点头:“好。”
幺幺催动自己的灵流,涌入重焱的心脏,连接起他与司命年轮。
在一瞬间,幺幺似乎也清晰地看到了那条无尽蔓延的长河,四野像是一片冷灰色,河水中的一切都仿佛没有颜色,没有形态,在时间中沉浮。
幺幺握着重焱的手,看着他的指尖——
向后勾时,他们溯水而上,河水中倒映出了苍穹上银河与暗流的对撞,龙息青雷和照夜恶毒双眼的吞没,永夜的降临与撕裂……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
向前落时,水流又滚滚而下,回到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