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是某种白色的蠕虫, 甫一近身, 便沿着凌云的身躯向上,直到到达他的头部后,这些怪物尝试着沿着凌云的五官, 疯狂地往他的身体中挤去。
凌海笑嘻嘻地看着他的兄长,安抚道:“兄长莫怕,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肉芙蓉石, 所以我换了个用法,以前我总想着,不要陨落,可是自赤练仙子陨落后,我突然有了另一个念头。”
那法阵中的白色蠕虫,随着凌海的话语,狂热地袭击着凌云,而凌云闭目闭眼,运转起周身的灵气,一时半会, 它们找不到进去的入口, 纷纷愤怒地扭曲起来。
看着兄长这样八风不动的模样, 凌海口中啧啧称奇, 找到法阵中属于自己的位置,站了上去, 笑道:“我想着,我不必要一定要使用自己的躯体,赤练仙子不让我做掌门,我偏偏想尝尝当掌门的滋味,这肉芙蓉石真正的用途我也不知晓,就拿它护住我神识,总是没问题的。”
此时凌海脚下的法阵也亮了起来,以肉芙蓉石为中心,这两兄弟相对而立,凌海欢喜的迎接着那些白色蠕虫探入自己的身体内,他嗬嗬道:“兄长,同母所生,你用这具身体用的够久了,换我用用吧!”
凌海的身躯被法阵中白色蠕虫抬高在空中,他此时口不能言,眼不能视,耳中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因此他没有意识到,原本被法阵困在其中,无法动弹的凌云,忽得睁开了眼,那些见此机会试图侵入他体内的东西,被他的灵气弹开。
凌云站定在法阵中,只是抚开了那些让人不适的东西,却没有试图离开。
他看着凌海被他自己召唤出来的物体高举着,口中、眼中、耳中都塞满了异物,凌海僵直着,倏地开始猛烈挣扎起来,他五官中开始滴淌起红色和乳白色的混合物,因为疼痛,凌海开始不住地抽搐。
而他试图夺舍的那具身体,他嫉恨了一千余年的兄长凌云,却面无表情地观看着。
观看着自己在此界最后一个血亲的陨落。
在凌云毫无感情的注视下,被夺走了五感后,凌海无声无息的化做了一滩浓稠的液体,慢慢地沿着法阵,流淌到肉芙蓉石之上。
那小小的、肉色的、闪耀着荧光的石头,在血肉的刺激下,开始伸展开来,它颤颤巍巍地把凌海化作的那一滩脓血吸食干净。
待到一切又恢复如常,这石头已经变做了粉红色,它的表面仿佛被撑到了极致,隐隐透着底下血肉的流淌。
这法阵也失去了威能,熄灭了下来,凌云低头看着这饱食一顿的肉芙蓉石,嗤笑道:“谁告诉你它是这样用的,一千多年了,还是这样蠢笨,这个法阵摆的一塌糊涂,我还真纳闷,它居然真的能运转起来。”
凌云将肉芙蓉石收回在法囊中,第一次仔细打量,也是最后一次仔细打量了这赤练仙子曾居住过的洞府。
这洞府也是金碧辉煌,打眼望去全是奇珍异宝,门口数个漂亮的人形傀儡矗立在原地,对里头的动静置若罔闻,乍一看去,仿佛身处祁玉峰凌海的居所一般
凌云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这凌海所绘法阵,粗制滥造、狗屁不通,亏得他也敢用。
几百年他就跟赤练仙子说过,凌海此人天赋差,心术不正,即便由他看护之下能坐稳这玄清门长老之位,恐怕他自己也能闹出不少事端来。
可赤练仙子偏偏不听,那仙女望着他笑道:“你们总归是兄弟,彼此扶持之下,我陨落之后,也更为放心。”
碍于这掌门之位到底是从赤练仙子那儿继承而来,凌云捏着鼻子接了凌海这个大包袱。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草包终于是惹出了大事来。
凌云此时恨不得将赤练仙子从地底揪出来看看,她的宝贝儿子现在的下场。
可转念一想,她为凌海谋划半生,凌海却怨恨了她半生,也算是自食其果,可笑至极。
凌云冷笑一声,不再思考这二人的种种,明明生为至尊的先天灵物,却一直沉溺于凡人才拥有的软弱情绪,以至于双双陨落。
凌云踏出望月山,想着他的徒弟如一,不知他无极岛之行是否顺利,若是顺利的话,冥海珍珠、肉芙蓉石都有了,只差宁神谷中那永岁寒冰有些麻烦,不像冥海珍珠,毕竟无极宗珍藏有几颗,永岁寒冰乃世间仅存的不化之冰,宁神谷并不肯出借也是情有可原,他要想个法子……
还没等凌云思考该如何夺取永岁寒冰,甫一踏出望月山的范围,无数传音法宝便找上了凌云,可谓是遮天蔽月,凌云乍一看去,此时玄清门中几乎所有人都给他送了信来。
他心里一沉,知晓门中恐怕是发生了大变。
凌云一眼扫去,看到了婉莹的白玉小鸟,便伸手让它停在手中。
白玉小鸟一张嘴,婉莹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师父,魔气入侵玄清门,周灵失踪,速归。”
凌云瞳孔骤然变大,他气息大变,团团的阴云以他为中心迅速集结,他的脸上霎那间闪过无数表情,最终又回到原点。
凌云面无表情的徒手碾碎了婉莹的白玉小鸟,他身边的空间瞬间扭曲起来,再一眨眼,他便从此地消失了。
在婉莹将白玉小鸟传出前几个时辰。
玄清门若是以周灵的眼光看来,到更像一所大学,弟子们每周上一次大课,由长老或者菁英弟子们负责讲解、演示,其余时间用来自行修行,或者处理门中事务,每周大课安排各有不同,上课的人也有所不同。
今日是婉莹负责给新入门不久的弟子讲课,她早早地到了碧泉峰上演武场上,先环视一周,点了点弟子的数量,却发现萼茵今日并没有出席。
婉莹有些纳闷,每周的大课,旁人可能会想办法不上,但萼茵从未缺席过。
也不知是否碰上了为难的任务,导致赶不回青池山。
婉莹暂且按下忧心,按部就班的向这一届的小弟子们授课,一开始,一切都好,小弟子们都十分认真,哪怕是以往向来对她有些意见的庆山和江琴,看上去都没有异状。
变故发生在婉莹在小弟子们两两捉对,练习法诀之时。
江琴本来一直与庆山一齐练习,今日不知为何二人闹了变扭,江琴的搭档变成了嫣然。
二人对练,江琴一时没有注意施放灵气的力度,灵气激荡之下,嫣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整个人飞出去数十米。
江琴哎呀了一声,嬉皮笑脸地看着摔倒在地的嫣然,不那么真诚地致歉道:“嫣然,没事吧,不小心下手重了一点,你怎么不躲啊。”
可嫣然却久久没有回答她,江琴笑着的脸慢慢垮了下来,她回首看了一眼婉莹,眼见婉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便一脸不耐烦地走向伏在地上的嫣然,见她还趴着,便伸脚轻轻踢了嫣然一脚,轻声道:“喂,没死吧,别装了啊。”
可嫣然还是没有动静。
江琴倏地有些害怕起来,因为上次嫣然说自己跟萼茵很熟,自告奋勇地去打听那日在大殿中,孕器到底做了什么,可最后灰溜溜地回来,一问三不知,自己生了她的气,这回练习时也确实是故意朝着嫣然撒气。
但她只是想小小的教训嫣然一下,可不想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
江琴见左右都没有注意到她们,俯下身来伸手推了嫣然一把,低声叫着嫣然的名字。
嫣然蓦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