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小团体作战,擅长拉帮结派,擅长围猎的人类。
围猎妖物这样危险的活动中,多难找到落单的人类个体,鸿吠知道吗?
可鸿吠的气息便到这里为止了,即便是秘术,追踪的效果也要看个体而论,鸿吠本身便是擅长掩盖气息的妖物,能追到这个地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接下来只能全靠白狰在这片树林中自行寻找了。
他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植被,仔细分辨是否有被踩踏过的痕迹,轻嗅着林中的空气,试图分辨千丝万缕不同生灵留在这的气息中是否有属于鸿吠的那一缕。
没有嗅到犬妖的气息,反而闻到了人类留下的痕迹。
不止一个,可能有三、四个人类曾经从这里经过,不是凡人,他们留下的痕迹里有着灵气的味道。
白狰阴沉着脸,朝着他们移动的方向狂奔而去,林中树木的枝丫不断地抽打在他身上,他的速度快到几乎肉眼不能分辨。
终于在半炷香的时间后,他看到林中大片的树木被不知名物体压倒的痕迹,打斗掀起的泥土飞溅地到处都是,定睛看去,暗红色的液体混合在泥土中,散发出丝丝血腥气。
谁的血呢,白狰不由得停了一瞬,深嗅一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信息。
人类的血,不止一个人类的血,还有那狗胆包天的犬妖自己的血。
白狰金绿色的眸中,瞳仁放大,几乎撑满了整个眼眸,他不自觉的露出了犬齿,身上除了兽耳,显现出了更多兽的痕迹。
有年幼的妖物陷入了危险,这激发了身为妖物的护短本能。
白狰狂奔着,以他速度的极限狂奔着,他周围的空气被拉扯,发出了爆炸一般的声响,他的手变做了兽爪,闪着寒光的爪尖似乎能瞬间撕碎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猎物。
近了,更近了。
前方已经能听到犬妖的痛楚的嘶吼,和人类惊惧交加的怒吼。
白狰的眼中出现了第一个人类,在他也发现自己之前,他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轻松地撕开了他喉咙。
鲜血溅起半丈高,直到那人类倒下之前,战局中央的数人一妖都没有察觉到白狰的到来。
或许,将白狰描绘成死神,更适合当下的场景。
浑身是血的犬妖被三个灵物围在其中,他身下闪耀着法阵的光芒,而灵物手中拿着灵器,正试图将犬妖活着装进法囊中。
这四人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再被那撕破了喉咙的灵物的血溅了一身后,堪堪转过了头,看向了白狰的来处。
一切在白狰眼中都像慢放,这个世界好似停止了转动一般,白狰看到他们缓缓地、若如僵直在原地一般,一点、一点、一点地将头转向自己。
所有人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
还有同伴忽然高高飞起的头颅。
捏着符纸,还未来得及捏碎,便身首分离的其中一人,忽而视线变得很高,他高高看着自己失去头颅的身躯,恍惚中想着:“为何贴身防护法阵没有起效呢?我怎么能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呢?”
这里霎那间除了鸿吠的喘息声外,变得十分安静。
白狰站在四具身体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深陷法阵中的鸿吠,冷冷道:“你能自己出来吗?”
鸿吠满身狼藉,兽型勉强站立,颤颤巍巍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使劲将法阵撕了个口子,狼狈地从中钻了出来。
白狰的人形居高临下地看着犬妖,不耐道:“能走就跟着我快走,今日我想回家用晚饭。”
第五十六章
鸿吠勉力从法阵中钻出后, 在白狰的冷眼旁观之下强咬着牙,摇摇晃晃地朝他身前走去。
仅仅走了两步,他便再也无力支撑, 轰然倒下,侧躺在地上, 腹部使劲地上下起伏, 好似已经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一般。
也许是觉得羞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仍是不愿意开口向白狰请求帮助,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站着离开这里。
白狰冷笑一声, 扯了扯嘴角道:“这就是你的实力了?来来回回跟人类拉扯了几十里,以为自己能找到落单的人类,终于将自己活生生地送进了他们的法囊里?怎么?觉得最近人类手里的妖心都是旧货,想给他们送点新鲜的?”
鸿吠奋力向前一冲,恶狠狠地朝白狰亮出了獠牙,他大声道:“但是我去做了!如果妖物都跟你一样!做个缩头乌龟!永远的缩在十万大山里头,终日不见阳光,那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活着!你生来是妖,就是要自由自在,你是孬种, 便做你的孬种去吧, 我鸿吠不是!我鸿吠!要做英雄!要带领妖物们走出十万大山, 找回我们原来的家——”
他的宏伟大愿还没有说完, 便被白狰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吻。
“哦,不是孬种的亚成体犬妖, 若我晚来一步,恐怕今后只能与你妖心相见了,你们不是缩头乌龟的妖物,你们英雄人物,都是这样设计自己的死亡的吗?”
白狰对犬妖的自由宣言不屑一顾,又对他落的现在这样的状况大肆嘲笑,当他松开鸿吠的嘴时,这自尊心极强的犬妖几乎气晕过去,他双目赤红,叫嚷道:“若是觉得不该救我,不如就让我这样死去啊!为何还要来救我!”
“只是为了陶玉的嘱托罢了,其实我也并不想救你。”
白狰说谎了,在闻到犬妖的血腥味的那一刻,他心中只想将鸿吠完整的带回去,这是每个妖物的本能。
他看着虚弱无力,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再也无法大喊大叫的鸿吠,惊奇地发现自己虽然满口恶言,但是心中却没有生出一丝旁的感觉,甚至,白狰觉得自己是羡慕鸿吠的,他这样年轻,这样无所顾忌,充满活力,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白狰心中感慨,面上不显,他上前拎着鸿吠犬身后颈上的皮肉,无视他的抗议——“不要拎着我,你是谁啊,凭什么拎着我。”——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举到自己眼前,讥讽道:“看清楚,小妖物,今日是谁将你从灵物手中救了出来,往后看见我,客气些,不然,我说起今天的事情来,可就不客气了。”
鸿吠被拎着后颈,羞耻异常,挣扎了许久也无法从白狰的手中挣脱开来,想要用前爪掩住自己面容也没有办法,只得无力垂下了耳朵,呜咽道:“我知道了。”
“我说一遍,你跟着我说一遍,我,鸿吠,从此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蠢事,保证听从陶玉和白狰的话,乖乖在十万大山好好修行,说!”
白狰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中的亚成体犬妖,强行要他复述自己说的话。
犬妖原本不愿,但后颈被拎住,又被提起来在空中甩,自尊心已经是被破坏的稀巴烂,只得扭扭捏捏地跟着白狰说了一遍,铁骨铮铮的鸿吠,被四个灵物围殴时都没有退缩的鸿吠,在白狰手中默默红了眼眶,溢满了耻辱的泪水。
白狰只做没有看见,把鸿吠往腋下一夹,再一次巡视了这一处林子,见确实没有放过一个活口,才谨慎地一般掩盖自己和鸿吠的气息,一边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