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出言唤住了她,旋即朝她走来。
她顿住脚步,微微侧首。
余光却看见他伸出手臂,朝她的腰环来。
他的呼吸极轻,带着珍视般的小心,落在了她的耳畔上。
她闭上了眼睛。
“你的宫绦散了。”
想去触碰她的手终是一转,带着清醒与克制,帮她理了理腰间系着的云纹白玉宫绦。
她睁开眼睛,预想中告别的轻吻并没落下来。
她干脆侧过脑袋,柔软的唇在他脸颊边轻轻擦过,看他愣在原地,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朝石廊的另一头跑去。
“胆小鬼。”
她的话落在风里,又送到了他耳边。
天山雪林的冰牢。
江陵站在牢门前,看着不知多少年没再踏足过的故土。
终年不化的雪堆积在此处,可白雪皑皑间,偏偏又生长着万古长青的树。
“少,少主......”
守在门口的刺猬仍是不大适应出走多年的少主归来,战战兢兢道。
他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冰牢,顾名思义,是由冰雪造就。
墙壁本就晶莹剔透,妖王江山月奢靡,冰壁之上悉数装了大颗的夜明珠,尽数用鎏光贝壳托着,远远望去,丝毫不似一座牢狱。
如果此间没有吊着一个满身血污的人的话。
随他而来的刺猬精道:
“少主,依您的吩咐,我们将他锁在冰室内三日,出来后,又烧了开水浇灌,您看,周身皮肉都已经烂透了,隐隐都能看见白骨......可他还是不愿招供。”
“把他放下来,你便可以出去了。”
江陵和声道。
“哎,好嘞。”
刺猬小心翼翼地将那人放下,轻手轻脚地走开。
曾经与谢扶玉比武的天魂宗那人如今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已是困难,却仍拼力转过头来,看着江陵不染尘泥的衣摆。
“都是我一人与殷逸联络,同天魂宗没有关系。”
他的话断断续续,字字句句都像是混着血,
“栽在你这等妖物手中,要杀,便,便给我个痛快,何至于,在,在此折磨我!”
雪衣银发的狐狸眨眨眼睛,带着笑意道:
“就凭你?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
他喘着粗气转过头来,不再同江陵说话,干脆阖了眼。
这架势分明是在告诉他:
仅这烂命一条,爱要不要。
一贯好脾气的江陵没和他纠缠,抬手发出一枚冰凌,直入他的经脉。
那人瞬间睁开眼睛,痛苦地蜷在地上哀嚎,声音传入了走远的刺猬耳中,吓得他当即撒腿跑了出去。
伴着天魂宗那人痛苦的嘶喊,江陵缓缓道:
“天魂宗早在武道大会数月前,便已经同七剑阁中人定下诛杀她的计划,只是那次未成,她又在无涯海的竹林中再未露面,才选了你当比武时的棋子。你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
冰凌并未融进他的血脉里,而是依然带着凛冽寒气,在他经脉中游走。
江陵透过他糜烂的肌肤,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过是天魂宗和七剑阁的弃子罢了。你觉得你占尽了好处,可你细想想,所有明面上的恶事,都是你在做。你猜她的师姐为何要认输,是因为自知不敌吗?你猜谢扶玉能杀了殷逸,待她的灵修更上一阶,她会放过你吗?你在这里宁死也要维护的背后之人——整整三日过去了,她可曾有管过你的死活吗?”
那人抽着气抬起头来,嗤笑一声:
“谢扶玉?若非我败在你手里,再过些时日,她的灵修未必会有我的深厚,届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说的不错。”
江陵弯了弯眼睛,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我得先把你抓进这寒冰地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