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凝错愕,若是有这般功法,世间哪还有凡人与修真人之区别。
“可惜这笔记中没有完整的功法,只有零星几个阶段的片段注解,以及独有的各种道法。”
招凝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再开口声音都有几分颤抖,“那岂不是师叔独自在摸索修行,甚至在自创?”
纪岫不答,那便是默认。
招凝拦在他身前,为秦恪渊很是打抱不平,“即便秦师叔天资并不卓越,担不得天之骄子称号,又凭何让师叔独自承受摸索天人功法之苦,一步错便入深渊,何苦来哉?若招凝没猜错,宗门以师兄探路,若有所成,便让其他弟子效仿修行,那后来呢,为何功法销声匿迹?”
“因为都死了。”
纪岫回答得干脆。“长老们想借禹余天河真解壮大宗门,等不到师兄结金丹,就将真解私自交由弟子修行,不愧是天人功法,五年内所有修行弟子都达练气圆满,但全无例外死在晋升筑基之时。”
“贪啊,贪啊。”
纪岫摇着头绕过招凝往前走,招凝默默跟着。
所以,这就是纪岫之前说秦恪渊结丹难的原因吗?
走了半盏茶,都没声响,纪岫转头,又是那副懒散的笑意,抬起扇子在招凝头上一敲。
“小招凝,你这是在为师兄难过吗?”
招凝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纪岫是怎么钻进她心思里窥探的。
“只有一点而已。”
“嘿,你这小仙子原来是个小白眼狼!”
招凝不理他调侃,“师叔既然能修炼至今仍安然无恙,这便说明师叔天赋异禀,独异他人,必能逢凶化吉,否极泰来,斩破虚妄,结成上品金丹,永享仙福,长生久视。”
一句话七八个祝词,反复叠加下的意味,更像是一声祈祷。
赤霄峰丹院,看门的小童正叼着尾巴草打着瞌睡,听见脚步声,激灵地蹦起来,展开手臂就是一句“凌霄峰与狗不得进!”
“那你瞧瞧我是凌霄峰还是狗。”纪岫扇子打在小童脑袋上,小童这才清醒过来,挠着头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拱手,“纪师叔,沈师姐。”
扇子装模作样的扇了扇,纪岫瞥了眼那石墩上的字样,“回头把这石墩去了吧。”
“那可不行。火融宗师说了,除非凌霄峰承认自己是狗,否则说挂百年便是百年。”
“咳。”纪岫以扇掩面,颇为头疼。
“纪师叔莫不是为此事而来?”招凝看着他,对这事并未太在意,“师叔还是直接找火融宗师吧。”
“就是就是。”小童直点头。
纪岫看着丹院门匾长叹一声,一副慷慨赴义地模样挪进了丹院,却不想在丹院转了半天没见火融宗师。
“应该在丹房。”
纪岫和招凝两人走到丹房,月霜小童正在门外打坐,见到两人来,行礼过后便转达,“宗师说,若有话直接在门外说便可,他听着了,便出来。”
纪岫踌躇不动,他看招凝,招凝淡笑,爱莫能助。
纪岫只得挪到房门外,侧身在耳贴着门,听了好一番动静,又礼了礼衣服,直把所有仪式都做得完美了,这才敲了敲门,“师叔,纪岫拜见。”
里面没声音,纪岫又捏了捏嗓子,提高声音。
“纪岫是来传达长老们的意思,长老们说,丹药争斗之事都是弟子们间的玩闹,做不了真,同宗之间莫要有隔阂,宗门的心还是偏向丹药,不然,也不能任由刑罚堂把贾锐和屠衡扔去思过崖。”
里面依旧没声音,纪岫泄气了,倚着门框看院子,本想寻求帮助,却不想招凝和月霜对弈去了,根本不顾他。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火融宗师,听说再过几日,长老们要亲自来找你来喝茶了。”
只听一声轰然爆炸,纪岫一愣,就见面前两扇房门从身边两侧炸飞出去,屋内黑烟滚滚,灵力在纪岫身上覆了一层光晕阻挡了黑烟袭声。
“吵吵吵,又把老子吵炸炉了。”
火融宗师顶着一头鸡窝,蒙着一层黑面,裹着一身布条站在门里,很是不耐烦,上下一打量光鲜的纪岫,眉头一竖,纪岫立刻会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灵力,任由黑烟给他画了满面满身的黑装。
他一抹脸,仿佛从锅底转出来,咧着一口白牙笑盈盈拱手。
“火融宗师,你可算出来了,刚才师侄在外面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不然老子在石头上写,老子还不能在心里说了。叫那群长老少来找老子喝茶,老子炼丹忙的很,小心我克扣他们后辈的丹药。”
不愧是火融宗师。招凝在心中感叹着,果真随心所欲。
纪岫尴尬又说,“那个,宗师,还有一事。”
“有屁快放!”
纪岫咳了一声,“宗主让我来取三枚筑基丹和一颗庇神果。”
“哦?哪峰的小鬼要筑基了?”
可纪岫张了张嘴,甚是不知怎么开头,低着脑袋嗡声说了句,“就是……咳……那个嗯……师叔你刚说的……”
招凝一顿,抬眼看着纪岫,她意识到指代的是谁。
——贾锐要筑基了。
“那个‘狗’?!”火融宗师抬脚要踹,纪岫委屈地闪身后退数步,“那小子不是会炼极品丹药吗?让他自个炼制极品筑基丹去,老夫没空。”
说着一转身,袍袖一挥,刚被震得不知去哪的两块门板又飞了回来,紧紧贴在门上,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