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鸿轩眯着眼看贺捷,又转眸看芷月与元华,元华正盯着他,嘴角似笑非笑,以他那高傲姿态似是不屑于与项鸿轩多言,眼神里更是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项鸿轩嗤笑一声,又倚回凭几,见他不再多言,众人只当没有发生过,继续注视着元华与芷月携手上天道碑前。
他紧紧攥着拳头,盯着芷月背影,目中气愤不假掩盖,似再说——芷月,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把握。
直至芷月与元华走到天道碑前,礼官又唱。
“今日行合籍之礼,上表天听,下告九幽,此生伴道而行,明道心,敬大道,得天道赐福。”
“天道碑刻道号,从此入我叶家谱,是我叶家氏,共享叶家之气运。”
“敬!”
芷月上前半步,同元华一起,共同施展秘法,向天道碑射去一道光华,光华附在天道碑上,其上铭刻之印纷纷亮起,好似叶家及天阳仙宗历代祖师在见证这一场合……
突然,天道碑上闪过一道血光,就像一柄利刃斜划过碑身。
传闻中天劫不崩、地动不倒的天道碑竟被分成两半,上一半沿着刀口向下滑去。
这一刻,所有观礼者都站了起来,面色俱是深重,眼前的一幕似乎再说,天道碑宁愿自毁也不会同意这一仪式。
“怎么会?!”天阳仙宗长老一瞬乱了,“天道碑怎么会自断,这,这出了什么事?”
芷月惊愕,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她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贺捷,贺捷皱着眉,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低下头,而这时元华抬头转眸,身上气焰横扫过整片区域,原本的混乱被强行压制下来,元华笑道,“怎么了诸位,不过是天道碑断了,我等修行者本就是逆天而行,还怕此物不认可吗?!”
他一声呵声,惊住了所有人,气势按在那,即使有些人对他的态度很是不爽,却也不能多说什么。
招凝目光从断裂的天道碑上挪到项鸿轩身上,他正低着头自斟一杯酒,不一会儿诡异的呵呵笑出了声,原本寂静之处突然有了声响,以致于气氛突然便的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他猛地咽下一口酒,转而砸在案桌上,在酒杯崩裂中,项鸿轩站起来。
“逆天而行?你也说的出口。”他大喝道,“你们天阳仙宗和叶家所谓的逆天而行,就是与地魔勾结,将修真者变成听话的傀儡!”
这一语惊呆所有人,元华向前大站一步,呵道,“项鸿轩,你放肆!”
项鸿轩嗤笑道,“放肆?!我项鸿轩自出生以来就不屑于说一句谎话!”
“炎州与阳州之乱已经持续了两百年了,起初我以为是紫焰宗之前那群混账所致,可紫焰宗已经被我亲手一分为二了,可是就算这样又能怎样,合并后的炽阳修真界可好过一点!”
“项鸿轩,你到底想说什么?!”天阳仙宗长老大喝。
项鸿轩理都不理他,“我是想告诉诸位,这炽阳之乱,与你天阳仙宗和叶家脱不了干系!我就问你们一句,叶天骄当真是百年前坐化的了吗!”
这一质问,震得整片区域都骇住不动,不少人心中不解,叶枫当年魂灯熄灭可是当初他传出来的,就是他当年大闹天阳大殿的时候,而且叶枫的确已经三千年没有出来了。
招凝微靠在凭几上,这段时间,她去过一探阳神境,刚踏入,青木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当问及叶枫之时,青木告罪,说未看管好,叶枫在百年囚禁之下,终于忍受不住,铤而走险,自碎了识海屏障,接引天魔附身,然而以其心性如何能抗住天魔之惑,尚未撑过三刻,就沦为魔物。
青木恐天魔祸乱阳神境,平白让它因果加身,直接用本体镇压了魔物。
招凝在九层青木试炼塔第八层看到了它,已经不成人形,模样畸形,如同血尸,可是当唤它名字的时候,它还有反应,并径直冲来。
叶枫前半生在九州叱咤风云,后半生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天命口封,一声称呼成了他心中执念。
可恨亦可悲之人。
而今项鸿轩再这般提,说明他其实对真相仍旧知七疑三,不过,这般也好,这场质问终究要起的,是谁开始并不重要。
“莫源宗主,你以为当初闯入你墨阳仙宗的是谁,是我炎州鬼岩城?”项鸿轩忽然转身问墨阳仙宗宗主。
乍然被这般提及,又说起当年祸乱,墨阳仙宗宗主神色很是不好,“不是你炎州鬼岩城的鬼炎使,照你说的,难不成还是天阳仙宗伪装的不成?!”
“伪装?!他们何须伪装?!他们只要借助地魔之识,将人变成地魔傀儡,想让他们做何便做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在座一众人宛若当年听闻昆虚魔乱或经历昆虚魔乱一般。
纪岫无法忍受,除去极剑宗后来立宗,其余昆虚宗门对“魔”这一字极其敏感,皆站起来质问道。
“项宗主,有些话不可以乱说,即便地魔不是天魔,一旦出现,那也是大乱九州之大事!”
“项鸿轩!”天阳仙宗长老呵道,他已是气急之状,整个人似在发抖,“当年你说我天阳仙宗代宗主已然入魔,代宗主念你故友,让你一试,你直接打碎她命魂,都不曾找到魔之踪迹。而今,你又想再闹一场吗?!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紫焰宗宗主,更有天宫庇护,便无所顾忌,天阳仙宗立宗三千年,还没有怕过谁!”
此话一出,所有天阳仙宗的人皆蓄势,灵器灵宝已然飞天。
紫焰宗所来之人,也不相让,气势亦起。
直至此刻,东部高台上的人恍然明白这金剑传信是谁人所发。
“哈哈哈哈,阁下是要当真九州四海的面,再起一场纷乱吗?好啊,我项鸿轩无惧!”他大笑很快就收敛,转而眸子极沉地盯着对面,“不过,今日,我可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救你们的。”
天阳仙宗长老“笑话”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项鸿轩指着元华,“太上长老,你的寿典都闹到这般地步了,你怎么还不发话,登场的时候不是颇具气势吗?!”
元华缓慢转身盯着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看他如看死人,似要说什么时,芷月偷摸抓住他衣角,微微一动,似在提醒什么。
大抵就慢了这片刻,项鸿轩又一次把控主动权,“算了,本宗看你也不过是一无魂工具,问你,不如问幕后之人……”
他目光一人一人跳过,直至再次落在贺捷身上,那目光所有人都看懂了,那是再说,贺捷便是幕后之人。
这一刻,许多人觉得莫名,贺捷不是九州闻名之辈,在座九州四海宗门大能少接触他,而项鸿轩却像是认死了他。
“贺捷,现在的元华到底是真正的元华,还只是你的傀儡!!!”
此刻大殿之前静得银针落地可闻,天阳仙宗的长老们一时也转过头看向贺捷,此刻,他是所有目光的中央,亦是整个天阳仙宗长老的中心。
天阳仙宗少数长老见过贺捷,百年前,他以挂名长老的身份出现在天阳仙宗,存在感极低,后来,代宗主芷月上位,意外与这挂名长老关系异常亲昵,暗处不乏对这两人的腹诽之音,但元华太上长老却对他甚是青烟,于是那些不忿的话都压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