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狄一愣,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于是,落在他身上的鞭笞更重了。
梁冀夫人哭嚎着为梁玄狄挡鞭,却收效甚微,结果便是两个人平白都遭了罪。
“你们是在诬蔑我!我没拿龙须朱果!”梁玄狄反应过来,厉声嚎叫着,可是已经阻止不了什么了,鞭笞声和痛呼着越来越频繁,即使是他练气圆满的肉|身强度也遭不住这二重下品灵器的反复鞭笞。
招凝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忽而转身往外去,墨蓝一惊跟在后面,“四姑娘怎么就这么走了,不为玄狄少爷求情了吗?”
招凝径直走到了梁冀的静室前,这静室好巧不巧正是前几日游廊看见的那悬挂先祖字画的屋舍。
静室里静悄悄的,外层封锁着禁制,她抬手一触,禁制便碎了,这种古怪的能力源自眉心的红叶印记。
静室大门一推开,光亮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不省人事的梁冀。
“啊——”墨蓝惊叫着,慌乱不已,最后奔向外面,大喊着,“不好了,冀老爷死了!!!”
梁冀并没有死,招凝试探着,他还有一口气。
她转眸向旁边看去,地面上有被撕碎的仙人画卷,还有龙须朱果的果核,果核的温度已经散了……
果然,是梁冀拿的龙须朱果。
梁毅等人匆匆而来,见梁冀气息尚存,便缓了一口气。
瞧见地面上的情况,梁毅等人也明白了,“呵,儿子没用,老子反而想自己突破了,可惜,也不想想自己到底什么能耐,突破不成,反而废了一身修为。”
梁冀夫人和梁玄狄因为伤痛慢了几步,刚进来便听到这句话。
梁冀夫人更是崩溃,扑到梁冀身上,“为什么啊,夫君,这么做,我和狄儿该如何过下去啊”,哭嚎着一抽,便晕厥了过去。
“娘!”梁玄狄惊惧冲向交叠昏死的两人,一时画面冲击,让他软跪在地,颤颤说不出话。
梁毅站起身,注意到一言不发的招凝,上下打量了一眼,若有所思。
招凝转眸看他,眸子平静如水,梁毅反而一愣,而后笑了笑,“小招凝原来都长这么大,平时也不见你出来走动走动。这般,你爹娘和你大哥去山南就可以了,你年纪小还是留在家族里。”
这一句话,招凝还未答,梁玄狄却受刺激地冲了过来,“你说什么!”转而被拦在距离梁毅三丈之地。
梁玄海讽道,“还不懂吗?就是说,你们不用等到安绥岛大比了,你们可以直接滚了。”
安绥岛大比是挂靠在霓光派的重山小家族之间的比试,如果能拿到家族前十便能在安绥岛附近租借修炼灵岛,前三的话家族中可推举三人进入霓光派。
阜烨梁家在被沧渊派放弃后,能很快成为霓光派的附属,完全是因为梁毅夫人方姳是霓光派外岛一管事家族的旁支。
此番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安绥岛大比,也是这位管事给予的一次机会。
“凭什么!”梁玄狄吼道,“这名额还是我爹任家主时定下的,当初便说不可随意更改,你们如今是想出尔反尔?!”
“大少爷说笑了。”梁玄海道,“这怎么叫出尔反尔,这叫做及时止损。”
“你!!”梁玄狄被气得满眼通红。
这时,忽而有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
“大比分为练气境和筑基境,筑基境本家满足条件可参与者不过三人,均为圆满,九成已是输局,唯有练气境可争一争,放眼望去,能花近十年打磨练气圆满者唯有大哥,同境界该是最强的。”
招凝抬眼,平和一笑,“不知招凝说的对否?”
在场诸人一怔,所有人都一门心思嘲讽梁玄狄多年筑基不成,却忘了他也仅仅只是筑基不成,他练气圆满的修为是不争的事实,且近十年的打磨,其灵气的浑厚与基础已经不是同境界能比的了,毕竟在羡洲,五年不得筑基便是个笑话。
梁玄狄找回了底气,往常避而不谈的“伤口”如今成了他驳斥诸人的利器,“梁毅!你去,你现在在梁家找出一个练气圆满来,你且看看我怎么将他打的满地找牙!”
“梁玄狄,你休要无礼!”梁玄海气急。
梁玄狄反讽道,“哦,海堂弟这是自荐,要试试老子拳头,是不是!”
梁玄海迟疑地退后半步,梁玄狄跟进欲逼,梁毅呵了一声,“够了!”
他走到梁玄海面前,“那贤侄可好好准备,大比之上若是从擂台掉下来,你们这一脉便直接滚出我们梁家,不再是我梁家之人!”
梁玄狄不急反更激着,“我告诉你梁毅,我不仅会一直站在擂台上,还会直接留在霓光派,你们笑我十年,接下来的十年、百年、千年也就只配看我笑!”
言下之意,他会成为霓光派弟子,且绝不会照拂梁家分毫。
梁毅被他那坚定且光亮的目光摄得有些震撼,好半响反应过来,甩袖冷哼,“好啊,贤侄这大话说得比你爹当年还要笑话,那我们就好好等着!走!”
一行人鱼贯而出,留下数个冷眼,直到院门口,梁毅忽然说道,“梁冀窃取龙须朱果、梁玄狄偷盗灵药,从今天起,他们一脉所有修炼资源全部暂停!”
“玄狄少爷,这可怎么办啊!”梁玄狄贴身小厮急着,“那您还怎么修炼啊,更没办法药浴了。”
梁玄狄还维持着刚才的激扬情绪,只说,“没有他们的资源,我一样能锻魂筑基!”
贴身小厮被他感染的莫名激动,梁玄狄转而看向招凝,招凝露出一丝笑意,鼓励着“大哥定能得偿所愿。”
不知哪个字让梁玄狄神色有些飘忽,招凝没注意,转而只叫下人们将梁冀夫妇带回房间去,再请家族医修一看。
梁冀夫妇情况还算稳定,梁冀强行突破修为尽失,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梁冀夫人在医修治疗下很快醒了,但一直扑在梁冀身上哭泣。
见此情形,招凝便礼身离开。
回到仪苏院中,她走至书桌前,见之前被墨迹毁去的画却古怪的失了墨迹,她顿了顿,看向另斟的茶水,茶水已空。
嘴角不知不觉挂上笑意,晕在眼底,深入心中。
她坐下,忽而知道该如何画,提笔沾墨,一方石桌,一张棋盘,黑子与白子,两人执子对弈。
正面勾勒的少女一身青衣,背影呈现的男子脊背挺直、仙人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