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搜集了刑昭最近两年的收入支出流水,没有调查到什么可疑收入来源,而且花销也是正常水平,另外,他还多次给当地爱心组织捐过款,款项加起来数目也快一百万了。”
换言之,刑昭“明面上”看起来很干净,甚至是一个奉献社会的好心人。
贺争抱着文件总结道:“就目前来看,没有发现他跟刘静的案子有关联。”
没有明确线索指向刑昭,贸然调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对于刑昭的猜疑可能只是警方的“阴谋论”,说不定他真的只是给刘静提供一个打工赚钱的渠道,是个无辜的路人。
林载川思索片刻,“联系刑昭,就说张明华的案子需要对外公布案件详情经过,可能会对学校造成一定社会影响,警方要跟学校负责人沟通具体公告方案,让他尽快跟我们联系。”
“好的!”
刑昭收到警方的消息,很快就到了市局,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斯文得体的西装,不像那些大腹便便的“成功男士”,相反,他看起来非常温和儒雅,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丝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苟。
见了林载川,刑昭主动寒暄道:“林队长,我们学校的学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也是我们这些当老师的教育不到位,没有做到教书育人的职责。”
林载川微微一点头,把一张a4纸递到他面前,“刑校长,这是我们同事拟定的案情通报初版公告,基本归纳了整个案发细节,你看一下,如果觉得有要补充修改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刑昭只是大体扫了一眼,就肯定道:“没问题,我相信市公安局的能力。现在网上许多人都在关注这个案子,也要给他们一个公正透明的交代,这上面前因后果都很详细了,学校没有任何异议。”
林载川这才在他对面坐下来,状若无意地提起,“你应该很重视这些学生们吧,听说当时刘静住院,你还去看望过她。”
“这是老师应该做的。”刑昭说着叹了口气,语气遗憾道,“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悲剧,刘静和张明华,这两个孩子都是老师们引以为傲的好学生,品学兼优,就这么突然地结束了生命,我也感到非常痛心。”
顿了顿,男人的眼里露出些许担忧的表情,“林队长,您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像许幼仪这种情况,一般要判几年?唉,他在学校里看着也是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走了这样的路呢。”
林载川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反应。
刑昭的表现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从踏进刑侦队的门开始,就是一个平等关心所有学生的校长,似乎还富有很强的责任感——跟强迫学生的衣冠禽兽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
林载川淡淡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许幼仪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综合法律规定的各种减刑条件才能确定最终刑期,这不是我们公安局的职业范畴。”
刑昭神情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希望他以后能好好改造吧,他是单亲家庭,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性格上可能有点偏激,但是我们老师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这种违法犯罪的事……”
林载川双腿交叠,平静问:“他跟刘静的事,你在学校里没有听到过风声吗?”
刑昭苦笑了一声:“说起来惭愧,我们高中其实是明令禁止学生谈恋爱的,教务处的老师天天晚上蹲点抓人,但是这样也挡不住学生们偷偷摸摸地谈,我要是早知道他们两个的事,肯定会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说不定,就不会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刘静这个孩子我很早就接触过,学校知道她的家庭条件,给她适当减免了一部分学费,她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性格又独立自强……没想到她会跟许幼仪有这样的关系。”
刑昭的所有回答都滴水不漏,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林载川没有再继续试探下去,如果他跟刘静真的有关系,以这个人的智商和性格,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对付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远比对付那些高中生困难的多,除非把铁证一条一条罗列在他的面前,否则基本不可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刑昭眼见话题结束,恰到好处地问了一句:“时间也不早了,林队要赏光一起吃个饭吗?”
林载川道:“不了。”
“我的学生给你添麻烦了,这顿饭也算是我代表学校向市刑侦队赔礼。”刑昭看了一眼手机,“正好现在也是下班时间,林队也要去吃晚饭吧?就当是顺路了,也让我有一个表达歉意的机会。”
林载川似乎不好“推脱”,迟疑片刻后答应了,跟其他同事交代了队里的事,和刑昭一起走出了刑侦大楼。
刑昭选的地方是市郊一家新开的传统中餐,内部装修堪称豪华小别墅,消费水平明显不低。
刑昭跟林载川并肩走进包厢,笑道:“我上次跟我妻子来这里,觉得这家店的口味还不错,应该会和林队长的胃口。”
林载川扫了一眼包厢的环境,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一辆黑色汽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从车里走下来几个年轻男人,从侧门悄无声息潜进了大厅。
同一时间。
信宿从市局回到家,刚躺下没几分钟,床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他先是皱了下眉,面无表情地接了电话,“喂,什么事?”
那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而男人的声音更是穿透音乐直入耳膜:“小信总,这几天怎么没动静了!听说你金盆洗手了?!出来嗨啊!”
信宿窝回被窝里,语气厌倦地说:“天气不好,不想出门。挂了。”
“等等等等……”那边男人连忙阻止他,又跃跃欲试地鼓动道,“今天晚上有车赛你来不来啊?好久没见识小信总的车技了!圈子里一半的人都过来!”
信宿只想埋头补觉,心里烦的很,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改口道:“去。晚点我自己开车过去。”
“好嘞!等你!”
信宿看了一眼他刚铺好的床,恋恋不舍地叹了一口气,艰难从温柔乡爬了起来,走到换衣间。
他站在镜子面前,从“工具箱”里拿出他的“装备”,在左手腕骨的地方贴了一片黑蝴蝶纹身,沿着耳骨从上到下扎了一排价值不菲的黑钻耳钉,那剔透的颜色衬的皮肤更加雪白,乍看起来又美又妖。
他瞥了眼镜子里的不良少年扮相,转身换上赛车服,披着夜色走出别墅。
信宿到赛车场的时候,在那里玩乐的人已经到了不少,富婆带着小白脸,纨绔子弟搂着漂亮女伴,成双成对,甚至有三个人凑一起的,实在热闹的很。
信宿把车钥匙放进口袋,单手插兜走了过去。
他以前经常来这个赛车场,还放了一辆改装摩托赛车在场地车库里,没事的时候就来跑几圈,不过自从准备进市局以后,就再没有来过了。
信宿熟门熟路找到他的赛车,一条长腿支地,低头带上头盔,把车开到了赛道上。
场地里的人认不出全副武装的信宿,但基本都认出了他那辆骚气炫酷的黑粉赛车,有几个一身暴发户气质的年轻男人朝他走了过来,主动打招呼道,“信少,好久不见啊!你今天也过来玩?”
信宿有那么一点儿脸盲——他不习惯记住一些没有价值的东西,早忘了这些人是谁,于是高冷地一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郑少他们马上就来!”
不知道是谁散出去消息,赛车道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来看信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