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跟我说这些,这次突然到访,麻烦你了。”林载川轻声开口道。
那工作人员赶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就是带着您四处走走看看,有什么麻烦的。”
林载川在福利院停留了一个小时,给那些孩子们留下了一笔钱,然后离开了福利院。
经过院子,走向大门出口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被什么轻轻砸了一下。
林载川回头一看,一个东西落到了地上,是一个用布缝起来的沙包。
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女孩远远跑了过来,把她的沙包捡起来,藏到了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的大人一眼,小声道歉道:“对不起。”
她是福利院里长大的“正常”的小孩子。
“没关系。”
林载川稍微弯下腰,平视着她的视线,声音温和道:“去玩吧,小心一点。”
那沙包在地上不知道翻过来覆过去滚了多少遍,很脏,在林载川的衬衫上留下了一块非常明显的灰印。
女孩大着胆子在他的身上拍了拍,将落在后腰上的那块灰尘拍了下来,然后转身跑远了。
看着那女孩跑到远处操场上,跟小朋友一起踢起了沙包,林载川收回视线,转身向门口走去。
几秒钟后,他的脚步突然顿了顿。
他慢慢抬起手,神色有些怔怔的,碰了碰刚刚被沙包打过的地方。
——
“出事了……!”
“出大事了!!”
贺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外面跑进了办公室,两只手扒在门口惊慌失措道,“林队呢?!林队在不在!!”
章斐道:“林队今天早上没来,江队在呢,怎么了?”
副队长郑志国微微皱起眉,“发生什么事了?冷静下来慢慢说,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缉毒队那边有人招供了!说惊蛰……惊蛰……”贺争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都绿了,好像憋了一口气死活上不来,也没办法从他的嘴里吐出那个名字,半天才吐出了三个字——
“是信宿!”
这三个字好像一块冰块落进滚烫沸油里,整个刑侦队办公室“嗡”一声炸开了锅。
以章斐为首的刑警七嘴八舌争辩道:
“怎么可能!”
“缉毒那边有什么证据啊?凭什么说我们信宿是内鬼啊?”
“信宿他爸是咱们省首富,他一个天选富二代,跑给毒贩子当眼线?!想想就觉得不可能好吗!想栽赃陷害能不能栽一个靠谱的人?”
“谁特毛的在审讯室里血口喷人!有张嘴乱咬人是吧?毒贩子的眼线还能插到我们刑侦队来?”
章斐一拍桌子出离愤怒道:“信宿呢!让他出来教教那满嘴跑火车的毒贩子,做人应该怎么说话!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时,一个男人从办公室外面走了进来,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压过了所有嘈杂的争吵,显得格外清晰。
“他承认了。”
“……什、什么?”
章斐的眼神呆滞,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里的意思,无比茫然地看着他们突然回来的队长,“他承认什么了?”
林载川:“信宿确实是惊蛰。”
这件事无论怎样,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林载川不会在这种事上对自己的同事说谎。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空前的安静,整整几分钟,没有一个人说出一个字。
所有的刑警都慢慢的、出于本能反应地站了起来。
林载川对他们说的话,没有人会怀疑——如果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不可能把一句话用陈述句说出口。
终于,章斐在震撼了整整三分钟后,难以置信道:“小信宿是惊蛰?他是霜降的人……?不是,不可能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虽然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信宿是什么性格的人,知道他骨子里的阴郁冰冷,但是没有人愿意怀疑自己的同事。
“怎么可能啊……”
“信宿是疯了才给那些人卖命吗?他自己想要什么没有?!”
贺争看着林载川的脸色,心里腾地浮起不好的预感,犹豫着问:“……信宿呢?”
林载川:“他走了。”
众人的表情又呆滞了一下。
“他走了”的意思是?
满屋子的刑警齐刷刷地看着林载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更为惊悚的事——
霜降的卧底、跟他们立场截然对立的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