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的车里。
乔望犹豫了很久,问:“你以后不再叫我‘小蜗哥哥’了吗?”
“不是啊。”楚云攸一边打开书包一边说,磁吸铁扣打开发出“哒”一声轻响,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想分他们叫。”
乔望没接着问。
但楚云攸预设他会问,像在回答谁一样,任性霸道地说:“就是不想分他们叫。只准我叫。”
乔望怔了一怔:“好,只有攸攸可以叫。”
楚云攸掏出一本书来看,认真地阅读起来。
从在车上就开始看,一直到回家,继续坐在书桌前看,读到7点半终于快默读完了。
他读的是彩图注音版的《城南旧事》。
到最后两句,轻念出声: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楚云攸从口袋里拿出用手帕包着的釉白色小乳牙。
他趴伏下去,把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侧头看着自己用手指捏着玩的小乳牙。
喃喃自语:“……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第15章 分叉口(三)
豪门夫妻的离婚财产分割并不轻松。
前前后后拖了两三年,直到楚云攸读六年级了,楚云攸的父母才彻底理清彼此的资产份额,还有孩子的抚养要如何打算。
容诗佳趁丈夫还有愧疚心时,先一步奠定好比较利于自己的大致基调,之后不过是填充细节。
她拿到一大笔钱,实现了足够八辈子开销的财富自由。
事后,她还与姐妹感慨:“要是我能装成哭好凶,说不定他的愧疚心能更多,可分得更多钱。
“第一次发现眼泪真值钱,一滴就值几百万。
“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之前已为他哭了一星期,感觉眼泪都流完了,真到了离婚那一天,竟然完全哭不出来。”
签协议这一天。
楚云攸最后一颗要更换的乳牙也掉了。
爸爸妈妈口径一致地对他承诺,虽然以后他们不住在一起了,但是爸爸妈妈对他的爱是不变的。
楚云攸说,好,他信了。
楚云攸坐妈妈的车回家,半路上突然说:“妈妈,我可以去找小蜗哥哥玩吗?”
这敏感的时期,她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孩子的心,只怕磕碰了一丁点,连忙答应:“可以,当然可以。”
让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每次她跟父母吵架,她就去找姐姐。
有时候,孩子只有孩子可以安慰。
楚云攸又问:“我能住在小蜗哥哥家玩几天吗?”
妈妈说:“可以,可以,你开心就好。”
甚至不要求他带上作业本,还是楚云攸有自觉心。
乔望像是早有预料,已经准备好楚云攸爱吃的雪糕和零食。
正好,楚云攸在他家一住就是一星期,都没正经吃饭,撒欢地玩儿。
不写作业,不学习,不干正事。
平时在家妈妈不会允许他这样不规矩地生活,爸爸见到也会教训他,只有乔望会像是毫无底线地惯着他。
任由他做个坏孩子。
下午。
楚云攸躺在乔望的腿上,吃着半根棒棒冰。
他们总是这么吃,绝不要一人吃一根,一定要一根掰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
楚云攸百无聊赖地问:“今天干什么好呢?”
乔望:“开始写作业怎么样?再不写要来不及了。”
楚云攸:“借我抄吧。”
乔望:“你自己写。”
楚云攸:“哦。”
楚云攸爬起来,嘴上叼着半根棒棒冰,去写作业。他腹诽:哪有人真的乖到把假期作业全部写完的啊?只有乔望会这样一板一眼地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