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乔望是楚云攸的“小表哥”。
楚云攸原来勉强学会叠的被子又不会了,要乔望帮他叠;下午放学就撒欢跑去玩,让乔望给他打热水;忘了买笔就直接从乔望的文具盒里掏;看乔望吃冰棍要凑上去咬一口;没有带运动长裤就穿乔望的,反正他俩身高差得不多。
楚云攸时不时地猝不及防地冒出来,在乔望的身边调皮捣蛋。
乔望嘴上叨叨说有点烦他,但还是任劳任怨。
11月下旬的一天。
楚云攸有点不对劲。
上体育课的时候,楚云攸难得没心思玩,跑回教室,找早就逃回去刷考卷的乔望。
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阒静无声。
楚云攸占了乔望前座的椅子,反坐着,把下巴搭在高高的教科书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发起呆来,脸上交替浮出困惑、茫然和心有余悸的神色。
显而易见有事情发生。
乔望问怎么了。
楚云攸便压低声音跟他说:“昨天晚上,东哥说他的被子薄有点冷,他问能不能让我跟他挤一挤,暖和些。结果躺上来以后,他就看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看着看着,突然对我说,‘攸攸,我能不能亲你一下?’。妈的,吓到我了!”
东哥是楚云攸同寝室的室友,乔望的同学。
乔望:“……”
乔望额角青筋跳突,他唰地站了起来。
楚云攸又被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的手,警觉地问:“哥,你要干吗?”
乔望说:“去揍……去找他谈话。”
楚云攸让他算了:“我又没有真的被亲,我说不行,就让他回去睡了。”
乔望不高兴:“你差点被人骚扰了,你还给骚扰你的人说话。”
楚云攸则很是神经大条:“主要我觉得他是个铁直男啊。可能是当时脸凑得太近了,我又长得太好看吧?”
乔望被气笑了,紧盯着他:“你还沾沾自喜自己魅力大到能掰弯男人是吧?一点也没有警惕心。不要因为好奇去尝试一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看不出楚云攸有没有听进去。
“是吗?”他只带着有点恶作剧的浅浅笑意,往乔望的方向倾了倾身,无声无息靠得更近,他们近得几乎鼻尖碰鼻尖,一双眸子像是倒映星河,一万个人中都难以找出一双如此明亮闪烁的眼眸。
楚云攸调笑地问:“你试试你能不能不眨眼睛看着我十秒?”
乔望不屑:“哼。”
怦怦。
眼神接触,心跳一秒急剧加速。
乔望觉得一定是生理反应在让他心乱跳,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刚刚才放出不屑楚云攸魅力的宣言,现在退避,岂不是就如同举旗投降。
所以,乔望强行刹住想要退后的冲动,脊柱里像是被插入一根笔直的钢筋,令他一动不动。
怦怦、怦怦。
心脏的血管动脉延至脖颈,延至耳后,突突跳动。
楚云攸嘴唇微动:“十、九、八……”
楚云攸的唇形很漂亮,是时下很多人喜欢的整形热门的标准微笑唇。
就算不说话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唇色是淡的樱红,光泽水润柔软。
“七、六、五……”
近得好像他稍微动一下就能轻易地亲到了。
“四、三、二……”
乔望不知不觉地屏住呼吸。
头顶的电风扇在转个不停,吱嘎吱嘎。
“一。”
话音还没落下,乔望就如蒙大赦地别过脸去。
乔望从没有像这次一样,觉得十秒钟这样难熬。
自以为能掩饰仓皇。
却反而把通红的耳朵和脖颈向楚云攸暴露无遗——假如楚云攸没有同时移开视线的话。
其实他随后也意识到了,可他更不敢继续看楚云攸的眼睛,只能这样自欺欺人。
或许楚云攸没在看。
乔望听见楚云攸拉开距离时,椅子脚挪动,金属摩擦过地面的轻声,有些刺耳,像是刮擦耳膜。
楚云攸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暧昧轻声说:“我就说吧,会脸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