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是他回到村落,见大批涌上刚山的村民心生猜疑。
在听到他们嘴里念着“何三”这个名字时,他确定了他的猜想。故而偷偷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路上山。
他没办法去表达他的经过。
只是沉默了片刻,挑选出几个词汇,拼凑言道:
“你姐、跑。你……丈夫、救、她们。”
说到“丈夫”这个词时,他稍有一顿,眸色暗淡。
也仅仅一瞬,便被他遮掩过去,继续双手比划着接而说:
“人、追你、我、跟来。”
何愿的眼睛越睁越大。
“莫许来了?!他救下了我姐姐和妈妈?!”
她忽而靠近,又惊又喜。
“她们安全了对吗!”
她因欣喜而与他靠得太近,手攥着他的衣衫,让他有些无措。
为了让她安心,肖纵未有顿止,而是偏过目光频频点头。
“太好了……”
何愿松下一口气,热泪盈满眼眶:
“我成功了,妈妈得救了……”
落回肖纵身上的目光一怔。
湿透的薄衣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描绘出明晰的肌肉形状。她因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衫而拉扯下了他开衫的衣领。
露出了交错的深深旧痕。
那时在好好姐家里,她为他上药便注意到了他的身上的深痕。
起初她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落下一身的伤。
而现在,她知道了。
何愿并没有松开攥在他衣服上的手,反而开始开解着他的衣扣。
对于她的动作肖纵脑子一懵,僵在那里忘记了呼吸。
却在开解下最后一颗衣扣时才反应过来试图阻止她的手。
可一切为时已晚。
何愿不顾阻挠拉开了他的开衫。
就如她所想,甚至比她所想象的更为残忍。
一道道密集的伤痕遍布满身,更有几道狰狞的痕迹横劈他胸膛腰腹,因没有妥善缝合处理而冒着厚厚的肉芽。甚至还有一整块皮肤缺失,仿佛被生生割去,留下了一片内凹的红色。
肖纵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他急忙抽扯出她手中的一角,捂过了自己袒露的身躯。
垂首间慌乱的系上衣扣。
充满嘈杂雨声的那一只耳,听到了她颤抖的气音:
“多疼啊。”
酸涩冲涌着她的鼻腔发疼。
徘徊在眼眶中的热流从眼角滑落。
她无法想象那“满地是血”“不成人形”的惨状,她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她怕她陷入愧疚。
不,不止是愧疚。
是最重要的人为了自己险些丧命的后怕。
就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映入她眼眸时,她再也无法去忍下自己的情绪故作平静。
她毫不顾忌的哭出了声,肆意宣泄着被她曾经强行困锁在怀的浓烈感情。
“不疼。”
肖纵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伸出微颤的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上一颗颗泪珠。
一滴一滴眼泪坠在他心口,砸得他生疼。
他想安抚她,他想宽慰她。
他说不出连贯而具备说服力的话语,只能一遍遍重复着:
“不疼、不疼……”
“……为什么。”
那双湿透的眼眸莹动着最柔软的光泽。
紧紧的望着他:
“为什么要为我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