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伤害。
何愿站起身,从桌子上一把拿过了还未完成签名的离婚申请。
纸张被攥得发皱,她的手颤抖不已。
“嘶啦——”
终于。
她狠下了决心,将手中的离婚申请撕成两半。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可我一直一直都在亏欠身边重要的人。我还不起,我也还不了……”
她一撕再撕。
温热的泪水滴在碎片上,浸透了所书写的名字。
他艰难起身拖着残腿来到她身边,紧紧的束住了她的腕:
“愿愿!”
他牵制住了她的双手,试图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似是在哀求:
“不要同情我,也不要怜悯我。不要怀着内疚,去强迫自己做那些根本不愿做的事情。”
握在她腕上的手清晰见骨。
修长指间的素金戒指闪烁着明灿光泽。
原本抛光平滑的戒指如今已经落上了几道痕迹。
这是他们的结婚对戒。
他从来没有取下来过。
于她而言这场虚假的婚姻。
只有他一路当真,坚定不移。
她抽出手,抚在了他的脸颊。
明锐的下颌刻画出了极深的阴影面。
被悲怀搓磨的憔悴面庞失了分血色。
指腹摩挲在他微凉的皮肤。
她波光盈动的湿润泪眼深深地望着他。
一滴温流从眼角滑落,沿着湿痕一路向下。
他本应是多么美好的存在。
像一块毫无瑕疵的碧玉,温润而华美。
她失手将他摔碎。
又让他蒙上污灰不再清透。
是啊。
她不应再试图丢弃他。
她急于去斩断与他的牵扯。
而那一根根牵扯,是他的血脉,是的筋骨。
她抵在他的胸膛,再无顾及的放声大哭。
泪水浸透了他的衣,她抽动着双肩紧紧环搂着他的腰。
她的撕心裂肺又何尝没有牵动着他的心弦。
那声音贯穿入耳,仿若将他的心脏狠狠拉扯,一分为二。
他回拥着她。
双臂越束越紧。
似是要将她揉入他怀,融入他的身体,让彼此合二为一。
他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他揪扯着她最柔软的一面。
利用她害怕亏欠的本性。
不顾让她痛彻心扉。
用最最卑劣的手段强迫她留在他身边。
“愿愿,你应该学会狠心才好。”
他低语。
对他狠心。
或对另一人狠心。
只有学会狠心,才不会被歉疚围困。
只有学会狠心,才不会失去本心。
哭吧。
大声哭出来。
所有悲痛都只是暂时的。
未来,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长到足够让她忘记一些人。
长到足够让她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