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漩又安静了下来,有种悲凉的气息,那藤蔓越收越紧,紧得苏婕喘不过气。
就在苏婕以为他要将自己勒死的时候,藤蔓又缓缓松开,叶清漩转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下三道禁制。
完了完了,叶清漩真的发疯了。
赶紧跑啊!小命重要!
苏婕努力自救,用唯一能动的指尖慢慢引导灵力,藤蔓似是有多察觉,连她唯一能动的手指也给她缠起来了。
苏婕:“?”
苏婕:“叶清漩,你王八蛋!”
……
房中的叶清漩一夜未眠。
明明已经落下三道禁制,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她的声音,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她的身影。
他站在窗边走神,一站就是大半天,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日头都即将落山。
他打开禁制,听到她断断续续骂人的声音,骂了大半天中气都没那么足了,她的身体底子好像大不如从前。
那年她来的时候,当真如烈日灼目,整个无妄山都被她染红。她离开的时候,万物枯竭,冰冷刺蚀骨。
人一旦尝过欢喜,再直坠地狱,就会死,会疯。
可是他不能死,不能疯,他还要守着无妄山,只能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原以为自己尝够了痛,就不会再为她动容,自毁双目就足以斩断妄念。没想到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甚至需要百倍的克制,才能忍住不要去想那些与她相处的点滴……
她不在的时候,想的全是她离开的决绝。
她回来之后,想的竟全是她的好,像入了魔怔一样,还是想将她拥入怀中。
叶清漩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他握紧手指,指甲嵌入手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外面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叶清漩心头一坠。
他打开房门疾步走出去,看到她正费力地去勾地上的石块,想磨开藤蔓逃跑,叶清漩的情绪骤然凝住。
苏婕本来都要勾到了,被打开房门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叶清漩身上的冷气,支支吾吾解释:“我我我腰疼,我想坐下休息休息……”
她以前身体很好,连酿一百坛酒脸不红气不喘,还能与他并肩作战,现在却经常累得腰不舒服,就连修为也不足当年的一半。
叶清漩不知道她离开的这百年经历了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模样,他还以为她离开自己过得很好、很逍遥,原来也不过如此。
苏婕察觉到他的松软,“真疼,真的疼。”
叶清漩对她的怨恨好像浅了一些,藤蔓的利刺逐渐化为柔软,从她身上慢慢褪去。
手脚终于恢复自由,她揉着自己的手腕,小心问了一句:“我可以回去了吗?”
她觉得叶清漩太疯了,有点危险。
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叶清漩仅有的一丝柔软也被她问没了,他的语气有些嘲讽、有些冰冷:“你不是说喜欢我,要留在无妄山陪我吗?”
这样的话她说过两次,第一次她食言了。
疯吹起苏婕的发丝,她感觉有些冷。
她被他的问题问蒙了,她就是知道叶清漩不会当真,才说来逗他,而且每次都会加一句“我开玩笑的”,他怎么还当真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有些错愕。
今天的叶清漩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苏婕脑子里一瞬间想了很多东西,叶清漩的改变是从自己说要走的时候开始的。
是不是因为自己要走,他觉得自己食言了、在骗他,让他想起了以前被骗的事,所以才会情绪这么失控?
她仔细斟酌话术:“我是这样说过,仙君每次都不回答,我还以为你未曾当真。”
“我当了真。”
她硬着头皮:“如果仙君愿意,我当然愿意留下来陪你……”
叶清漩又不说话了,他不说话的时候冷得像一把锋利的剑,真怕他抬手给她一刀。
她以为会收到一堆冷嘲热讽,结果只听到一声“行”,她错愕抬头,叶清漩已经解开她身上的禁制。
他的声音很冷:“我生平最恨骗我的人,如果你所言有虚,我便一剑杀了你。”
苏婕吓得打了个闷嗝,心头一怵。
叶清漩反手用曳光剑抵着她脖子,刀刃上的冷光打在她脸上,不寒而栗。
他侧着身子,发带翩飞,一字一顿地告诉她:“骗我,我就会杀了你。记住了吗?”
苏婕又打了个闷嗝,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