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漩语气还算平静,“你道心不坚,被鬼祟有机可乘,罚你领三十雷鞭,静思己过,此生不再踏入无妄山半步。”
霖雨瞬间血色全失,他抬头看向叶清漩,又看向苏婕,微微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又听一道声音沉沉落下:“林瑶是我将来的道侣,你辱她等同辱我,此等责罚你可有异议?”
霖雨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他收回视线,终于明白自己不过痴心妄想,浑身颤抖地俯下。
“弟子……愿受责罚。”
伏在地上的双手,逐渐握紧,越是用力那些沙土越是从他指缝中流逝。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没想到只是一场无望的期许。
霖雨走了,他走的时候浑浑噩噩,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今日之事本与他无关,是楚风逸非要拉他下水,苏婕也不好为他辩解,便只能委屈他。
苏婕叹了口气。
叶清漩问她:“那人是谁?”
苏婕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啊。”
她的话让叶清漩沉默了很久,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得很快。
苏婕本来看他这么冷静,还以为没事了,结果回去路上冷风不止,天地逐渐昏沉,融成一片。
她抬手挡住风沙,试探着叫他:“仙君,你是不是生气了?”
叶清漩的背影看起来还算冷静,只是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没有。”
苏婕看了一眼骤变的天色,这叫没有吗?
她跟着他回到院中,程陵已经离去,风吹得门板嘎吱作响,她关上院门回头就看到叶清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叫住他:“仙君!”
叶清漩关门的手停顿住,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下,“你有什么可以说出来,不用闷着。”
结果他还是关上了门。
苏婕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人。
像霖雨,什么都藏不住,心事都写在他脸上。
像洛子酌,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怕得罪人。
像楚风逸,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必千百倍奉还。
就连温柔如水的洛淮音,他在世的时候也会什么都与她说,也会想要安慰。
只有叶清漩喜欢把心事都闷在心里,一个人把苦都吃光了,然后还要假装自己是个没事人。
天色渐暗,他还是没有出来的苗头。
苏婕就趴在窗台上,敲他的窗户,“仙君,你把自己关两时辰了,不闷吗?”
里面没反应,她把自己挖的两坛酒放在窗户上,继续敲,“你未来道侣请你喝酒,你喝不喝?”
里面沉默了半晌,终于打开窗户。
他侧着身子不说话,神色冰冷。
苏婕早就习惯他这样的性子,她抱着酒坛子,厚着脸皮坐在他窗台上,“你未来道侣想进你房间里喝酒,可以吗?”
有一瞬间,叶清漩觉得曾经那个阿澜回来了,她坐在他窗台上,眼底带笑地请他喝酒。
每当她这样笑的时候,世间烦忧之事便会皆随云烟,再坏的心情也会跟着豁然开朗。
原本已经疼到麻木的心,因为她两句话又缓缓跳动起来,她总是这样轻易就能拨动他的心,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卑微。
“不行。”他哑声拒绝。
原以为只要关上窗户,将她关在外面就好了,可实际上她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仙君,你真的不喝吗?这酒可香了。”
她的身影投在窗户上,抱着酒坛子,自顾自地喝起来,“今天月色也很美诶,仙君不看看吗?”
“无妄山好多流萤,都落我衣服上了。”
“其实这里晚上看看还是挺美的。”
她喝醉后声音总是软绵绵的,和平常很不一样,没个正经地倚在他窗头。
“仙君长得这么好看,应该多笑笑才是,不要整天冷着个脸,周围人都被你吓跑了……”
叶清漩默了许久,忽然问她:“你也会被我吓跑吗?”
苏婕的酒清醒了几分,却好像还醉着,她又恢复那般漫不经心的样子,玩笑道:“仙君把窗户打开,我就告诉你。”
窗户从里面打开,她身子一侧,看向房中人笑了起来,月色打在她脸庞上明艳动人。
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扒着起身,“叶清漩,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冷着脸我也不会被吓跑的,当然,如果你能多笑笑就更好了……”
她说着说着,就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她还是这么没心没肺,丝毫不在意他的情绪。
叶清漩缓缓俯身,将她用力捞进怀中,深深汲取着她身上的热度,他早就知道喜欢她会很疼,可还是一如既往,闷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