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那家人满门被灭,其中男主人和他的妾室死得最惨,被人活生生吃了心、扒了皮、拆了骨,碾成了灰烬。
云瑶回来后虽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吃人心在狐族属于犯大戒,险些死在刑罚之下,是苏婕磕破了头求得长老一个个松口,将残破不堪的她背回广灵殿,救回她一条性命。
苏婕至今都忘不了,云瑶趴在她背上,鲜血顺着她的脚印一步一落,她几乎都要死了,还在“吃吃”地笑着,笑得人骨头都疼。
“阿澜,你知道断尾有多痛吗?比青峦山的刑罚痛数十倍,我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死了,又被他们用钢针活活钉醒……”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那个说爱我如命的人,会亲手斩下我的尾巴给别人做狐裘……”
“我以为他爱我全部,结果他只爱我这张脸。”
“阿澜,你不要像我一样,这世间男子皆不值得……”
“他们不值得我们付出真心……”
她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苏婕心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消除不了的疤痕。
从那以后,云瑶就大变了模样,纸醉金迷,荒唐度日,乐此不疲。
苏婕懂她荒唐为何,所以从未约束过她。
但青峦山也有青峦山的规矩,她凭借三尾做上门主之位已是不易,苏婕不希望她再陷入被动中。
云瑶披上衣服,打开窗户,总算冷静了一些。
她坐在窗台上目光冷漠,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今天真是晦气,碰到一个和那个人八九分相像的人,偏偏还是璇光宗弟子,不然我真要扒开他的心,给吃下去。”
凡间界和妖界有契约,不可相互伤害,否则会受重则。尤其是有门派的弟子,更是碰不得。
苏婕劝她:“那人死了两百年,不会是他。”
“我知道不是他,但看到那张脸就觉得恶心,”云瑶脸上浮现出一抹恨意,两百多年都没能让她忘记那时的痛,“他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神态表情都好像,知道不是他,还是会带入当时的感受……”
苏婕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看她那边酒坛子满地滚,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行了,别想了,你早点睡吧。”
苏婕本来想问问她叶清漩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该怎么办,没想到云瑶今天精神这么不好,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她关上传世镜,叶清漩已经不在院子里,也不在房中,不知道在哪自闭。
“困死了。”
她躺下休息,借着酒意很快睡到天亮。
第二天明媚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有一道阴影晃过,她迷糊睁开眼睛看到叶清漩就站在窗边看她,吓得她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她抱着枕头坐起来,愣怔地看着他:“仙君有事?”
他收回视线,一扫昨日的颓丧,又恢复仙风道骨的模样,“昨日,你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苏婕愣愣点头,“记得,怎么了?”
“记得就好,”他转过身,停顿了一下,又问她:“要不要住回原来的院子?我都收拾干净了。”
苏婕觉得跟做梦一样,她来到原来的院子,一切如旧,手边放着她喜欢的果子,桌上有小人书,炉上还煨着热酒。
叶清漩好像变回了曾经的模样,对她的态度温和许多,甚至还透着他特有的小意温柔。
他亲手帮她拉开椅子,为她斟酒。他太了解她的喜好,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模样。
苏婕端起热酒,眯起眼睛抿了一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百花酒,她惊讶道:“你出去买酒了?”
叶清漩笑了,隔着发带都能感觉到他的温柔。
“是以前买的,”他起身掀开小房间的帘子,里面堆满了未曾开封的酒坛子,“你走之后,我每天都想着你会回来,所以看到有人卖百花酒就忍不住买下来,时间一长就越堆越多。”
苏婕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囤这些酒,那种苦涩的爱恋她应该这辈子都感受不到,只能讪讪道:“辛苦你了。”
叶清漩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了下去,隔着发带看了她许久,又拾起心情,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只要她肯留下来,其他都可以不在意。
他敛下眉目,看着周围照着她喜好准备的一切,酝酿已久的想法也跟着说出来:“阿澜,今天我们结为道侣吧。”
正在喝酒的苏婕“噗”的一声尽数喷出去,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以前的叶清漩从来不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总是善解人意,给足她时间。
所以苏婕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好,以为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糊弄,没想到他现在主动得可怕。
她慌张地擦身上的酒水,拖延着想办法。
对面的叶清漩状似温柔地伸手,帮她擦酒渍,苏婕却在他的温柔下感受到令人胆颤的不寒而栗。
叶清漩早就不是以前的叶清漩了。
他可以对她好、对她温柔、给她想要的,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放任她自由。
他擦完酒渍,手指停在她唇边,声音冷淡地问她:“你不是说喜欢我,要陪着我吗?既然已经决定留在无妄山,那你迟早要和我结为道侣,今天或明天,没有任何区别。”
其他苏婕还能嘴上骗骗,结为道侣却是无论如何也骗不过的。
彼时两人的关系会昭告六界,除非一方死亡或两人和离,否则会绑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