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只能照亮洞口,看不清里面,担心徐澄安危,周南荀想也没想地抬腿往里跑。 “徐澄。”他喊。
回应的只有回音。
越往洞里走光线越暗,在彻底失去光亮前,周南荀看见徐澄平躺在地面,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他又喊一声她名字,徐澄还是没反应。
不知徐澄具体什么情况,周南荀心急如焚,使出全力往前跑,正跑着,小腿骤然一疼,尖锐的东西猛然钻进皮肉,剧烈的痛感一瞬袭上来,饶是周南荀这么扛疼,也没忍住坐到地面,大声“嘶”一下。
垂眸一看,草里刷了绿漆的大捕兽夹牢牢地夹住他左腿,夹子上的铁尖渣进皮肉,还在腿里钻,血晕湿裤腿,整条腿无法受力,周南荀看眼徐澄,手扶墙壁站起,拖着受伤的腿跳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又喊“徐澄”
依旧没反应。
他伸出食指颤抖着放到她鼻下,热气喷洒到皮肤。
周南荀靠住墙壁,微微仰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扫见严严实实的棉被,落下的心又提起,掀开棉被,见她上身衣服完整,才去掀下面。
徐澄全身衣服整齐,周南荀才算暂时松口气,手抓着她肩膀摇了摇,再次喊:“徐澄。”
这次人动了,徐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左右环看一圈,目光落周南荀身上,坐起身问:“这是哪?我怎么睡着了?”
“有没有不舒服?”周南荀抓着她手臂问。
徐澄捏了捏肩颈,“脖子有点酸,好像落枕了。”她垂眸看裤腿上的泥,“这是哪?好脏呀,我们为什么睡在地上?”
“我说的不舒服不是四肢和脖子,”周南荀顿了少顷,直接说,“下身有没有不舒服?”
徐澄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没有。”
周南荀松开她双臂,“那就好。”
对方只是利用徐澄把他引来,没真对徐澄做什么,盖上被子是为制造紧张感,让他着急过去,忽略脚下的捕兽夹,每一步都精心地设计过。
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多在洞里待一分钟,危险就多一些,周南荀拿出手机想问赵虎他们到哪里,屏幕上却一格信号没有,对方算准,他会打电话叫救援故意安排在深山的洞里。
幸好在来的路上,他提前通知了赵虎带人过来。
腿走不了路,电话打不出去,他们只能在洞里等待。
见周南荀拿手机,徐澄摸了摸身前,“我的包和手机呢?”
周南荀正视她说:“我们现在遇上点麻烦,需要在洞里等赵虎他们来,这期间还可能发生其他危险的事,”他拉过徐澄的手,握在掌心里,“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受伤。”
问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徐澄瞠目结舌,短暂得震惊过后,又快速接受现实,反手抓住周南荀手背,“我们快走。”
“外面山脉多,你找记号速度慢,出去极可能迷路再遇危险,赵虎他们搜山经验丰富,速度和准确率都比你高,两者相比你还是暂时待在洞里比较安全。”
“我们一起出去,你经验更丰富。”徐澄说。
周南荀摇头,手往腿上指了指,“宝贝,我走不了。”
第一次见捕兽夹的徐澄,被那一圈扎破裤子进到肉里的铁尖震到,霎时落下眼泪,顾不上地面脏泥,跪到周南荀腿边用力往外掰。
“打不开的。”周南荀向前倾身抓着徐澄手腕往回扯,“过来。”
徐澄不听他的话,双手还在疯狂地拉扯捕兽夹,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他腿上。
周南荀心口比小腿还疼,抓住她胳膊用力往回一扯,把人搂紧怀里,低头在徐澄头顶吻了口,哄道:“听话。”
徐澄不吭声。
周南荀捧起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摩挲在眼下,擦掉泪,惯用的揶揄口吻说:“哭什么?还没让你守寡呢?”
徐澄垂他一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我陪你一起哭?”周南荀神态自若,玩世不恭的眸弯起,轻松说,“小时候听我妈说,我出生时是全产房哭声最大的一个,没起大名前一直叫周大嗓,真要比谁哭声更大,你那吴侬软语比不过我。”
堵在心口的郁气,被他三言两语搅乱,徐澄半哭半笑地骂:“神经病呀你。”
“嗯,今天刚出院。”周南荀没有夸张的语气或动作,就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像在说刚吃过饭般自然,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声,“唉!就这点秘密还被你发现。”
“......”
徐澄到底没绷住笑了声。
周南荀趁机擦干净她眼眼泪,“公主不可以总哭。”
“为什么?”徐澄抬眸看他,乖巧又认真。
周南荀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眼下,滑落到脸颊捧住,扯起唇角说:“因为骑士会心疼。”
“我不哭了。”徐澄展臂抱住周南荀,疑惑说:“捕兽夹是凶手放的?”
提及这茬,周南荀靠着墙壁,阖上眼睛,这事明显是凶手针对他布置的陷阱,却意外牵连徐澄。
山洞很深,天色也见黑,他们所在的位置仅能看见一点光亮。
他一手搂着徐澄肩膀,一手指向洞外光更足的方向说:“风絮县像这光线暗淡的洞底,偏远落后还混乱,和南川没办法相比。
秋天一过,天气转冷还会下雪,零下二十几度,候鸟无法生存。
离开后不要再回来。”
周南荀没加主语,徐澄仍然听出在说她。
以为他受伤动不了情绪低落,徐澄直起腰,对视周南荀眼眸,坚定说:“我们会一起等到老陈他们过来,一起走出去。”
腿上的伤在钻心疼,但疼痛不至于使周南荀说出这些话,他直言:“我活一天,他心里就不踏实一天,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安心。
这洞我走去,还会有下一个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