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桑诺跟前,低头看了眼雪泉,抬手浮起一团灵气,将桑诺包裹。
片刻,他收回灵气,已然明白了桑诺来这里作何。
“雪泉……”谢落秋开口只说了两个字,迟疑之间,天空又一道气息降落。
青衫白氅的洬谈君自上降落,与谢落秋隔面相对。
谢落秋抬眸看向他。
洬谈君闭着的眼睛上符咒隐隐,他轻叹了声。
“仙君,您不该来此。”
谢落秋颔首。
“我知。”
“既知,又何故而来?”
谢落秋沉默地看向桑诺。
“为她。”
桑诺垂眸。
“无妄之极,虚妄之处,百年前我曾告知过仙君,您得舍弃心中的妄。”
洬谈君似乎有些指责。
“您做不到了吗?”
谢落秋这次没有说话。
他做得到吗?
百年前从那场身心俱疲之中醒来,他遗忘了许多,也走火入魔,几经消散。
命理司修洬谈君告知他,他被心中妄念所伤,必须舍弃他的妄。
单单一个他根本不知的妄,谢落秋花费了足足一年去舍。终究还是不成。
最后,他舍弃了妄极山。
由命理司修洬谈君替他镇守他的妄。
“罢了,今日我见到这位桑姑娘,百年前看不明白的雾,如今似乎看懂了些。”
洬谈君紧闭的眼微微侧了侧,就像是目光落在桑诺身上。
“桑姑娘。”
桑诺默默上前一步。
她的脚冻得通红,在皑皑白雪之中,她像是最柔弱的藤花,风一吹就能在白雪之中消散。
谢落秋垂眸注意到了,抬手凝灵,缓缓落在桑诺的周身。
桑诺赤足走了两步,忽然感觉不到寒风积雪的寒意。
她咬紧唇,不让自己回头看。
走了几步靠近洬谈君。
“姑娘心中的妄,不比横秋君少。”
洬谈君明明看不见,却像是又能看透人的骨子里。
桑诺整理好情绪,仰头露出一个轻笑。
“桑诺不解,还请洬谈君解惑。”
命理司修,洬谈君是命理司修,百年前还帮助过谢落秋,那他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在下无法给桑姑娘答疑解惑,姑娘心中所想,只有所关之人才能解开。”
洬谈君直言相告。
桑诺明白了,她含笑道谢:“那也多谢洬谈君的好意。”
“虽然如此,但是我有一言想要赠与姑娘。”
洬谈君眼皮上的符咒仿佛在流动,灵波流转。
“逆时,决非姑娘可行之事。”
桑诺呼吸一滞,她垂着眼沉默了许久,而后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来,笑得格外轻慢。
“洬谈君的好意,桑诺知道了。”
命理司修,这就是命理司修。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什么都知道。
忽然之间,桑诺对洬谈君的那点和气消失,她甚至有些不想见到洬谈君。
这种能窥见人性的人,有时候真的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