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长翎本人却受了生死重伤,都说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营帐外,已经有不少修士提前哭丧了。
嚎哭的声音里当属阁也最为响亮,她哭得红了眼圈鼻子,趴在地上嗷嗷地哭,一边哭一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给谢长翎玩一玩她的法器,早知道会这样,几个法器都给谢长翎玩了。
兰竹宣也哭得很惨,他身体弱,哭到抱着谭智沅声嘶力竭。
几个友人中,独属谭智沅最为冷静,他一开始的确哭了,而后抹了眼泪就一直守在门外,陪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好友,眼睛一直盯着门,甚至不停的在问周围的人,看没有看见桑仙子。
周围全是桑诺的小蝴蝶,她在营帐里也看得清清楚楚。
营帐内的床上,谢长翎看起来一身是血的昏迷着,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弱了几分,看起来的确是不久于世的样子。
桑诺坐在一侧,替谢长翎擦干净了他的翠霄剑,又把十五的那把银色窄剑拿了出来,用拭剑布擦了一遍又一遍。
她一直在等,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外面的哭声骤然一凝。
像是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桑诺低着头攥紧手中的银剑。
他来了。
陌生的气息悄然潜入营帐。却在一瞬间就想离开。
“迟了。”
桑诺抬起头来,嘴角噙着笑,看向那门口想要离开的黑衣人。
“这里是我的幻境,你走不掉。”
黑衣人沉默许久,才回过身来。
一身黑衣,戴着兜帽,将自己彻底隐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回过身来,再也不是之前眼神纯澈的谢落秋。
桑诺瞳孔一缩。
他是谢落秋,但是也不是桑诺认识的谢落秋。
他的眼神……疲惫到几乎是经历了不知多少的沧海桑田,幽深幽深,几乎看不见一点生命的光泽。
苍白,不过短短三个月的工夫,他已经苍白到几乎肌色透明,尤其是在黑色的兜帽下,浅淡的肤色和唇色,让人看着他都有种触目惊心的寒冷感。
“……魔。”
桑诺喃喃低语,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谢落秋。
也如此,一眼就发现了谢落秋几乎已经是一个魔了。
谢落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刺痛,狼狈地移开视线,用手拽下兜帽,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但是无果。
桑诺疾步上前一把掀开他的兜帽。
兜帽下,谢落秋的垂发被她的手弄散,黑发中,混杂了几缕如雪白丝。
桑诺二话不说拽紧了他的白发。
谢落秋没有动,任由她拽着,只微微低下头,免得姿势狼狈。
“谢落秋。”
桑诺拔下一根谢落秋的白发,递到他眼前。
相比较谢落秋,更为震惊的是桑诺本人,她的手都有些颤。
“你告诉我,纯狐的雪息为什么会长在你头上?”
纯狐都是白色,雪息则是纯狐觉醒之后会相伴一生的显状,基本都是在发上多一绺白丝,或者睫毛变成白色,像是桑诺的一个兄长,是手背多了一个白色的纹路。
桑诺刚成年就丢了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在身体里显现过雪息。
但是这雪息可以不在她的身上,怎么也不会出现在谢落秋的身上。
谢落秋张了张嘴,半响,也只是低声喊了句。
“阿桑。”
桑诺狠狠瞪了他一眼:“说话!”
被吼的男人移开视线,忽然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徒弟。
“长翎……”
“你再不说实话长翎就现埋。”
桑诺冷冰冰地推了谢落秋一把。
谢落秋无奈轻叹。
只是听到了她和徒弟孤身闯险境,又有生命危险,才赶来。
没想到,或者说意料之中的意料之外,果然又是被她骗了。
谢落秋伸手攥着桑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