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个猜测,虽然很大胆很不现实,但是桑诺怎么想,怎么觉着这是最可能的。
“谢落秋,你可真丢人。”
她压低了声音,含糊地用狐语说着。
身侧空着的座位被黑暗笼罩,这份笼罩开始将桑诺的位置一点点吞噬。
桑诺没有动,只悄悄给在座的三个小辈留下了一道护字咒。
黑暗将桑诺笼罩的时候,有人又悄悄顺着她的斗篷,摸到了藏在斗篷下的手腕。
滴答。
滴答。
似乎是房檐瓦片顺着滴落的雨珠串儿,滴滴答答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水滩。
桑诺手扶着额角,刚刚那一瞬她整个人有些失了神,不过一个瞬息就被捕捉了进来。这对她一个纯狐来说,可谓是要命的错误。
桑诺缓了缓呼吸,手边似乎有什么抵着她。
她垂眸一看,是一个烧着炭的炉,炉上坐着一只陶盆,盆中煨着一壶酒。
桑诺察觉到些许微妙,抬眸。
眼前是一处三间连套的木屋,廊中铺着木板,立柱旁都是背靠围栏,她此刻就坐在围栏边。
庭院中杂草深深,远处是一处山林,或者说是竹林。
桑诺眯起了眼。这可真是过分熟悉的一幕。
她起身时发现,披着的斗篷已经不见了踪影,露出了她内里穿着的霞色衫裙。
桑诺理了理衣裙,提裙下了台阶。
这里的庭院和记忆中那一场的庭院似乎差距不大,若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这里没有九月唐。
此处不是九月唐的纸中境,而是……
谢落秋。
桑诺能肯定,这是谢落秋所做的。但是她很惊讶的是谢落秋怎么能做出这么一个,和他无关的幻境。
毕竟在这里出现过的只有十五。
桑诺想到十五,不由得准备往竹林走。
不会在这里还能遇上十五吧。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然而她走了没几步,脚下忽地走不动了。
桑诺低头一看,地上生长出来的杂草居然已经在短短瞬间长到足以缠着她的脚腕,让她寸步难移。
这是在搞什么?
桑诺提着裙,脚下跺了两下。
杂草似乎怕她,又似乎怕着别的,缠着她的脚腕却不敢动,桑诺动一下,杂草跟着晃一下。保证在一个让桑诺跑不掉,却也弄不疼她的地步。
“出来。”
桑诺扭头看向身后的木屋。
杂草不让她走,那看来是此间主人的意思,山林里没有一个十五在等她,这里可能早早就有一个坏心思的家伙在埋伏了。
桑诺在等。
等某个不顾自己身体,提早几个月出现在桃都山的家伙。
她静静等候了片刻。
沙沙,沙沙的声音响起。
桑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木屋里,游出来了一条黑色的蛇。
与此同时,她脚下的杂草瞬间消散。
黑色的鳞片之间似乎夹杂着一丝一缕的暗红,并不纯粹的黑,却意外的明亮,比最上好的绸缎还要丝滑。
蛇信猩红,闻着她的气息就来了。
桑诺忍不住歪着头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有些被逗乐了,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欣喜。
桑诺提裙一步步走上台阶,刚刚走到木廊上,黑蛇缠绕上了她的小腿,一圈一圈,在她的裙下盘起向上。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桑诺抖了抖裙子,没有将他抖开,索性又回到原本的栏杆处一坐,抬起腿两脚交叠。
有了心情观察周围,桑诺才发现炉子上煨的酒散发出熟悉的醇香酒气。她顺手捏来一只酒杯,酒壶凭空而起,给她斟满一杯酒。
桑诺抿着酒,又抖了抖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