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杭古秋来与他们道别。
杭古秋处理完此间事,连柳家关的那些妖物,都被他送信通知观天山,让弟子前来带走那些犯错的妖怪回山,或安排修行,或惩罚其错。
那曾于古战场假扮将军的剑妖却摇摆不定,不愿跟杭古秋离去。
可他本是韦不应的剑所化,韦不应是他的主人,他跟在杭古秋身边,也确实能感受到对自己有利的气息波动——那是主人对他这种类型妖物的回馈。
他的一切修行,都将依附于主人。
可是,假将军心中怅然:主人已经死了,柳姑娘也不在了……
假将军本想找缇婴商量。
然而缇婴莫名其妙,不知这妖怪为什么要一副与她很熟的模样。
假将军被缇婴油盐不进的态度伤得不轻,好在江雪禾似看不下去,将他带走了。
江雪禾在假将军警惕的眼神中,淡然听完了他的烦恼,并提出建议:“不如你跟着杭古秋回观天山修行,看看杭古秋要做什么。”
假将军:“啊?”
江雪禾低垂眉目,说话很慢,供人思考:“在柳姑娘彻底消失后,关于十年前秽鬼潮的所有线索都消失了,我在梦貘珠中也再无法回顾当年故事。但当年之事,仍有一些细枝末节,让我十分在意。”
江雪禾停顿一下,说:“比如,当年来到柳叶城、建议将士们开人祭的道人藏头藏尾,至今不知是谁。一个普通道人连模样都看不清,像是提防谁,知道旁人一定会回溯此事一样……
“那秽鬼潮的降临,韦不应的身死,到底是不是阴谋,尚未可知。如果韦不应是被人利用,被人所害……”
假将军恍然,又愤怒:“那我自然要为我主人报仇了!”
假将军起身,来回逡巡,下定决心:“我知道江公子的意思了,如果背后有什么阴谋,那道人必然还会找上杭公子,继续害人。我到底算是当年事的知情人,跟在杭公子身边,必然可以保护我主人!”
他说得激荡,双目含泪。
江雪禾面容沉静,肃然颔首鼓励他。
江雪禾心中却不在意:一个藉着秽息化形的小妖,谈什么保护杭古秋?
不过随意吧。
这总是一个“探子”。
—
另一方,夜静烛亮,缇婴与南鸢睡于一屋,就好像她们还在玉京门弟子舍时那样。
时过境迁,两个少女靠肩并坐于榻,回想当日,又念今朝,再是少根筋的人,也难免心生怅然。
情感丰富的缇婴对南鸢珍惜无比。
她听南鸢说,南鸢因为擅自来柳叶城处理梦貘珠之事,回去还要受罚,立时急了。
缇婴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各类玩具、零嘴儿,全都堆到南鸢面前,让南鸢挑选。
南鸢也将一块施了咒术的木牌送给她——可以用此牌调用淬灵池。
缇婴催促她选。
南鸢犹豫,不知选什么,又很好奇:“你平时不用胭脂水粉吗?”
缇婴愣一愣,答:“师兄没给我买……”
南鸢便懂了:这些都是江雪禾买给缇婴、逗缇婴开心的。
那她自然不好选珍贵的。
挑来挑去,南鸢只从缇婴的玩具中,拿走了一只木头鸟。
南鸢决定投桃报李,询问缇婴:“你需要我给你算天命吗?”
缇婴迷惘。
南鸢:“比如,你与江师兄,何时可以修成正果。”
她此话一出,缇婴心头猛跳,却愣一下道:“什么啊?师兄只是师兄,什么修成正果……我没有和师兄修什么正果。”
南鸢愣住了。
她陷入困惑,缇婴这般笃定,让她几乎怀疑自己之前从天命术中看到的那些片段的真假。
缇婴心慌间,不敢让南鸢再问,赶紧托腮扯开话题:“不过,你怎么认识杭师兄的啊?”
南鸢默一下,偏过脸,朝向缇婴的方向。
南鸢轻声:“我告诉你,但你不要和别人说。”
缇婴觉得南鸢信赖自己,连忙拍胸保证连连。
南鸢这才悄声告诉她:“我出生后,我爹想杀我。是杭师兄路过巫神宫,心生不忍,偷偷带走了我。
“他修为不如我爹厉害,为了保护我,他带我东躲西藏许多年,没有回去过观天山。他教我修行,教我用仙术掩盖神术,告诉我自己的身世,将选择权交予我手中。”
黑暗室内,蒙着眼的少女面上有一丝极浅的笑,这让南鸢的孤冷褪了些:“杭师兄,对我有再造之恩,是我此生最信赖之人。”
她一只手指竖在唇边,提醒缇婴:“我想成为巫神宫的大神女,取我爹而代之。如此,那些保护过我的人,才不会危险。
“所以小婴……你一定要将梦貘珠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