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外?”
好吧,凌君千非得追根问底,夏生也只好将当初发生的事简单说出来。
“就是很俗套的那种,我在父母的坟前跟他们告别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然后捡到了绝世武功秘籍,练了练,就成了高手……”
“骗人!”
凌君千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书生,失去了和他交谈的兴趣。所有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见这个瘦巴巴的孩子再次摆出了拒绝交流的模样,夏生叹了口气,只好再次开口。
“好吧好吧,我承认,刚刚确实有不太真实的部分。事情的真相就是,我被那两个同乡的家人逼问追赶之际被迫跳下了悬崖,然后捡到了一个传承。”
这听着还算靠谱。更重要的是,凌君千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不真实的部分。这才抬起头,准备听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当然了,他也对‘传承’这两个字很感兴趣。
夏生只得将自己后面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免得这位拒绝和别人有交流的小少爷再次对自己产生信任危机。
“传承就是,你知道那个国师吧?你们觉得他是仙人,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筑基期的散修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无法再靠自己获得修炼资源,他也不会来到大扬用邪法种植灵果。”
听着夏生的叙述,一个崭新的世界在凌君千面前缓缓展开。那是一个更加绚烂的,也更加残酷的世界。是与他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修士可翻江,可倒海,可逆天,可长生!可日行千里,朝在沙漠看日出,暮在海边看夕阳。可上九天揽月,可下深海捉鱼……
这实在是一个充满吸引力的地方,凌君千选择性忽略了夏生话中的危险,眼中露出了一点星光。
其实,如果不是这具躯壳困住他这么多年,凌君千根本不是这个沉闷无趣的性子。夏生描述的新世界,让他有了新的兴趣。
但这并不足以令凌君千彻底振作起来。直到夏生眼中带着哀伤安静的注视着凌君千,凌君千也终于从浑身死气中活了过来。
“我至今都记得凌夫人提起你的时候那种满足幸福的表情,她真心希望你能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
“虽然迟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想说一声。小五,你辛苦了……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想来一定很艰难。”
凌君千缭绕在身上的死气此时突然像被一根针扎破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大半。
最痛苦的并不是被单独留下,而是只能困在这具身体里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其实凌君千这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这具身体。为什么在那个晚上他一动不能动呢?
在看着母亲要自裁的时候,凌君千在心中拼命大喊‘不要’!但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听见他说的话!他看着那些恶魔一样的城民冲进来,拼命要去阻止,可是身体却依旧像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
真痛啊……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是真的想要为家人报仇,但是当这个目标实现之后,凌君千却觉得一阵空虚。原来,他希望的竟然这么简单,他只是想有人理解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夏生安静的看着这个孩子,暗暗下定了决心,冲着凌君千伸出手。
“我知道你心存死志。如果,你是因为没有亲人而痛苦的话,那么今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也是你活下去的动力,你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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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浪迹天涯去!
跟这个人走吗?
凌君千在心中暗暗问自己。他要再次信任别人吗?可是,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像那些边城人一样,说变就变了?
因为,在那个晚上之前,大家也都很好,好的让整个凌家都不敢相信那些百姓会在第一天就按捺不住用他们的脑袋换取财富和平安。
夏生并没有因为凌君千面露迟疑久久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放弃,他转而主动伸手去握住这孩子紧紧蜷缩在一起的手。
“你不要担心,你可以当成是顺路,跟我一起走一段路,就当是照顾照顾我这个可怜的病人可好?”
“病人?”
对方主动改了话,凌君千也松了口气,这会儿有点儿好奇的看着这个夏生。
“你生的什么病?”
夏生一屁股坐在凌君千身边,面带惆怅。
“这就说来话长了。反正是很麻烦的那种,说不定我走着走着就会死在路上。你难道不担心我吗?”
“并不。”
凌君千自从可以说话之后,还没跟任何一个人说过像今天一样多的话。所以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起话来还真能噎人。
不过,夏生完全不在意凌君千的态度,他知道这孩子是在用表面的云淡风轻毫不在乎来维持自己坚硬的外壳呢!只是如果这孩子过不去边城那些人的坎儿,那么一辈子都难走出来。
于是夏生主动谈起了边城那些人。
“其实,当初我第一次来边城的时候,觉得这里的人真好啊,大家都那么热情,那医馆里的药童还教了我一些简单的药理知识。这也帮了我大忙,掉下悬崖的时候,如果不是知道一些简单的药理,认得一些草药,只怕这个时候的我早就是一具枯骨了。”
凌君千动了动身子,他很想反驳夏生。他想说那些边城人不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忘恩负义的混蛋!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恶的恶人!
但是,虽然只是短短半天的相处,凌君千也难以对这个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淡淡柔和的人恶语相向。他再一想,反正边城那些人也死光了,他又何必因为已经不存在的人和夏生发生矛盾?
这会儿夏生也没注意到凌君千的不对,他语气有些悠扬,虽然病弱,但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这人身上有得病已久的暮气。
“十年前,他们照顾我,尊敬凌氏一族是真的,可他们三年前做的那件事也是真的。可见,我们不能单纯的用某个时间段的善恶去评价一个人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