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大几十年,自问也不是没有见过天才,可但凡成名的少年天才,无不是年幼时崭露锋芒,哪有这样的?
“杨兄此番之后,当真是名动青州了。”
马车中,男装打扮的秦姒收回信筏,有惊讶,更多的,还是喜悦。
“那位杨大人,已然这般厉害了吗?虽然他之前就很厉害就是了……”
两个侍女也有些惊讶。
她们见识不广,常年驻守边关的萧战,她们不认得,可赫赫有名的长留大龙头的名号当然是听到过的。
“杨兄人中龙凤,迟早会名动天下,只是那萧战非是等闲之辈,即便能胜,只怕自身也有伤势……”
秦姒掀开车帘,询问赵坤:“杨兄此时应当是回青州,还是?”
“一口一个杨兄,对本师叔就没有个称呼了?”
赵坤‘哼’了一声,道:“你这杨兄此番做下了好大事,去了哪里,不必问,过些日子也该能听到才是。”
秦姒放下车帘,懒得理他了。
“冀龙山,太也蠢笨!大好的局面被他一人毁了,长留山中数万绿林,不出山,哪个能奈何?”
赵坤狠狠抽着马鞭,烦闷不已。
他考究长留已是不短时间,虽也未觉得其能成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般轻易就被全歼。
自冀龙山往下,七大寇尽皆伏诛。
好一番忙碌尽成空,他心情如何能好?
“冀龙山根基到底浅薄,这个年月,本也没有他积蓄实力的土壤。或许我们,本该远去关外……”
秦姒把玩着袖角,却是想的明白。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大明朝日落西山,可终归还是天下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没有惊天变局,这样的局面,可以预见还会持续很久。
宗门长辈们想要报复张家,谈何容易?
“你又有多少选择?我们又有什么选择?”
赵坤苦笑:“青鸟借势方可腾飞,避居关外说得容易,可怎么对得起师兄以命为你换来的道果?”
“当年师祖遭劫之事,还有着疑点,未必就是张家所为。即便是,与我等有仇的,也仅是张玄霸而已,何必……”
秦姒轻声说着。
青鸟借势方可腾飞,可这个选择,并非只能是冀龙山这样的草莽豪杰。
只是……
“此话再也不可提!我等身负宗门被灭之仇,怎可栖身敌人之下?!”
赵坤紧握马鞭,面色有些狰狞。
曾经,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道童,每日里与师兄打坐诵经,虽清苦却自在。
可那一日后,宗门倾覆,道观被焚,师兄弟们尽数被杀,侥幸逃脱,却又被通缉追杀了数十年。
这一切,他如何能忘记?
秦姒默然。
她没有经历过玉龙观被灭之日,却是自小生活在大明朝治下,实难如宗门长辈们一般厌弃朝廷。
许久后,赵坤心态平复,却又想起一事:“说起杨狱,老夫曾记得你提起过,他身上有师祖的气息……”
“或许只是错觉,后来的接触,我确实不曾从他身上看出任何与我等有关的迹象……”
秦姒淡淡回应。
“是吗?老夫怎么觉得,你对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赵坤有些狐疑了。
之前秦姒也是这番说辞,他当时信了,可这些日子感觉到这妮子对杨狱似有些不同于常人的态度。
他又有些怀疑,这妮子是否动了情,刻意为其遮掩……
“为老不尊!”
秦姒当然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前面似乎有座茶肆?奔波一夜了,去吃些东西吧。”
赵坤眼尖,一扫就看到不远处有着人踪与炊烟。
“小心些。”
秦姒提醒了一句。
赵坤点点头,驱赶马车前去,未多时已到了。
这是一间小小的茶肆,坐落于官道之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往行商,多会在此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