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出身世家大族,嫡系子嗣,天资聪慧,从来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幼年、少年、青年、中年……
六十年里,他品尝了人世极乐,一切豪奢与享受,却独独没有受过如此可怖的酷刑。
“杨狱!”
聂文洞几乎咬碎了牙齿,他的双目通红,形若厉鬼。
他从未对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憎恨与杀意,哪怕是对曾伤及自己的冀龙山,逼死自己父亲的二叔,都不曾有过。
若非他有着后手,此时真就不得好死了!
好在,他活下来了。
“原来,这就是神通啊……”
聂文洞踉跄起身,走到小院中,熟悉着自己的新身体。
此人不过是自己家的一个家丁,虽然身体也算好,可与他自己自然无法相比,血气虚弱,孱弱。
但胜在年轻。
只要年轻,凭借自己的经验、人脉、财富,未多久,就可重回巅峰,甚至于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呼!”
他在院中舒展着手脚,就听到街外传来的阵阵喧哗之声。
“府衙张贴了告示,是聂文洞,这狗官!”
“原来是他封锁了灾情,使得朝廷救援迟迟不来,畜生,老畜生,该死啊!”
“听说他被杨大侠凌迟处死,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
长街内外,一片喧哗,无数人奔走相告,伴随着鞭炮爆竹的声音,声势热烈,一如当日大雨降,旱灾去之时一般。
“刁民……”
聂文洞脸色难看,心中杀意翻滚,突然一惊。
“不对!我怎么会越来越暴戾?!”
聂文洞悚然一惊。
前一瞬间,他心中至少闪过了无数种折磨这些刁民的手段,可他从来不做这些无意义的宣泄。
‘那旱魃道果,影响到了我?!’这一惊,聂文洞就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要长生久视,成仙了道,可却没想过真变成传说中旱魃那样的怪物。
“这样不行,我必须要开始持戒,否则只怕真的会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
聂文洞喃喃自语着。
“如你这般人,若也能持戒成仙,那只能说明,传说中的仙佛实则与妖魔也无两样了。”
“谁?!”
聂文洞勃然色变。
院门也被气浪一逼,轰然敞开。
“你!!”
望着那一袭染血飞鱼袍的少年人,聂文洞活像是看到了鬼,以他的老谋深算,一时之间都有种万念皆无,大脑空白之感。
“聂老狗。”
杨狱手提剔骨刀,面无表情。
旱魃之血,乃是神通所化,犹如神种,不是‘千里锁魂’可寻到的。
可以心眼催发的通幽,所锁定的,不是其外在的气息,而是其灵魂的气息。
春风楼的三万六千刀中,杨狱早已将聂文洞灵魂的气息全部铭记于心,是以,他无法寻到旱魃之血,却可在其身死的瞬间,锁定其转移之躯所在的轨迹与方位。
这同样是仪式完成之后,通幽所发生的变化。
反抗?
狡辩?
逃走?
一惊之后,聂文洞无比果断的转身,一头撞向了近在咫尺的墙壁,快绝、狠绝。
还想抓我?
毋宁死啊!!
“你!”
紧随而来的渺渺道人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见得院内一人发狂似大吼一声撞向墙壁,下意识的就想掏符。
牛三瞧的心都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