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音波回荡间,张玄霸叹了口气:“都半截身子入了土了,还逞什么能……”
……
……
暴食之鼎中,光暗交替,大批大批的食材消失。
杨狱的身影一次次出现,一次次踏入光幕。
失败!
失败!
又失败!
终于,又一次在千百神臂弩攒射之中,被凤翅镏金镋轰杀之后,杨狱再度睁开了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眼中似有实质的精光喷出,杨狱心情激荡,压过了一次又一次身死的剧烈痛楚。
张玄霸,是武圣,可他更是一军之主帅!
身为武者,绝不会避战而退。
可身为主帅,他绝不会允许麾下子弟兵全军覆没。
若事不可为,玄霸不可败,玄甲却可退!
“不败而败,不胜而胜!”
“我明白了……”
“八千玄甲兵形势,是张玄霸最强之处,可同样,也是他的弱点之所在!”
“八千子弟尽没,才有霸尊自刎江边!兵形势,原来如此……”
终于,杨狱压下了心中的悸动,再一次阖眸凝神,进行最后一次冲击。
“再来!”
……
……
杀人,是一门技艺。
一门足够揣摩终生,永无止境的技艺。
赵无杀不清楚,或者说不关心其他人加入催命楼是为了什么,但他加入催命楼,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即为杀人。
他命运多舛,四岁失父,八岁即杀了侵犯母亲的泼皮,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七十多年里,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更记不清自己到底精通多少种杀人方式。
如他这样的人,会恐惧、会担忧,却独独不会怀疑自己的杀人手段。
“大宗师不可触及,可其下,皆可杀!”
龙渊城,城南,某处茶肆中,赵无杀端着茶杯轻轻吹动,雾气朦胧间,他的心中不住念叨着。
已经有很多年,他没有在杀人之前有过这样的忐忑了,就好似八岁那年,他拿着木棍戳死那个泼皮之时。
惊恐、忐忑、畏缩……以及兴奋。
他本以为自己被迫接下刺杀任务,会有反感与抗拒,可直至此时他才惊觉,他根本没有反感。
有的,只是兴奋。
某一瞬,他听到了长街外传来的惊呼与骚动,长街内外,人潮涌动,行人纷纷退散。
一架竹辇缓缓而来。
“张灵峰……”
他轻吐浊气,收敛杀意与锋芒,一霎之间,犹如垂垂老矣的老农,老眼昏花。
竹辇停在了一间酒楼之前。
张灵峰也不下辇,饶有兴趣的望向酒楼,几个儒家士子本在高谈阔论,见得他的到来,脸色皆是煞白一片。
“几位怎么不说了?”
张灵峰微笑。
“张灵峰!”
一老儒猛然站起,带动着桌椅‘哗啦啦’作响,他脸色苍白,声音却十分尖锐:“你这囚母欺侄的败类,你做得,老夫莫非说不得?!”
“大胆!”
一甲士厉声呵斥,长刀抬起,就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