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被天地炉所影响的自己像带着原始本能一般地去亲吻黄离时,周榆晚的心里又乱又甜。
周穆寒肯定感知到了。他在那样异样的情况下,是无法主动切断意识互通的。
不知道那家伙,会如何去想呢。
一定一边恨地牙痒痒,一边嘴上又不会承认吧。
馒头见周榆晚一直不说话,但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疑惑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大馒头!”女孩气冲冲地捂着头小跑了过来,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拽到一边,“先生说过,不可以对陌生人这么不礼貌!”
大馒头悻悻将扯着头发的手松开,不好意思地看了女童一样,又撇了撇唇,低着头道:“对不起......妖精哥哥。”
“你是什么态度!”女孩给了他一个脑蹦子,向周榆晚道:“那个......不好意思呀,大馒头刚被从地下放出来,什么都不懂。”
“......”
“没关系。”
周榆晚不同于周穆寒,如果是周穆寒,约莫会冷冷淡淡地直接走了,或者根本不给小孩子们近身的机会。
但周榆晚与他不同,身上沾染上了少年气和烟火气。
很奇怪,明明是由原身剥离出来的分身,却和原身区别如此之大。
“哈哈哈。”
周榆晚一愣,猛地扭头,看见桥后,竟然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位老者。
这老者是什么修为,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同样是分神,他和周穆寒,差的就那么多吗?
“先生!”女孩和馒头见了老者,兴奋地跑到老者身旁,老者笑眯眯地摸了摸女孩毛茸茸的头和馒头光亮亮的头。
“小友不必担心。”那老先生一身黄袍,破破旧旧的,上面还缝着几个补丁,却看起来朴实而干净。他拄着拐杖,笑呵呵地摸摸自己雪白的胡子,“老生不过是区区化神罢了,只不过略通神机,有幸获得了后天读心神通罢了。”
天赋神通分为两种,一种是出生便会获得,一种则是后天获得的。最开始,天赋神通是只限于天生的,但随着修真界的不停发展,一些没有后代的神通者出于某种念想,创造出了特殊的灵术,能将天赋神通保存下来,传给有缘人,或者成为秘境中的大机缘。
“......您好。”周榆晚垂下眸,也向老者问好。
谁知老者抚须,哈哈大笑:“老生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修士。被凡间小童冒犯自己,换做寻常修士,或许便直接出刀见血;被比自己低一大境界的老头子偷窥,还会称呼我为'您'。”
“不错,不错。”
周榆晚平常见的人少,一般就是被周穆寒派去做各种任务,之后便来到黄离身旁。作为被创造出来的先天分神,第一次受到别人这样直白的夸赞,一时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抬起头,“谢谢......前辈。”
老者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他,突然问道:“小友因何在此?”
“......”周榆晚似乎被问住了,思索片刻,答道,“散心。”
“小友有心事,不妨说于我听。”老者看了周榆晚一会儿,见他的神情好像不太想说,笑了一下,“既然不想说,那也没事,遵循自己的本心就好。”
遵循本心。
作为分身的他,本心又是什么呢?
刚这样想着,周榆晚的心中又无名生出些慌意来。
他目前的状态......慌什么?追杀?他虽说实力到底不如周穆寒,但只要不是面对宗主或者老祖那样的人物,不至于产生这样的情绪波动。
至于黄离,有周穆寒护着,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可心中的慌意越来越大,他面色已然变化,对老者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老者却不慌不忙地看向他,摸着胡子慢慢说道:“这样。可现在从青云洲,到远在凝碧洲的凌谷城,就算全速移动,这中间一千多洲的距离,小友至少也要赶上两天一夜吧?”
“!”周榆晚回头,霜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老者。
“哈哈哈哈,别这样看老头子我啊,”老者慢吞吞地拄了拄拐杖,“如果你信我这个老头子啊,就跟我来吧,我或许能有帮到你的办法。”
周榆晚疑迟了一会儿,最后竟然说道:“好。”
老者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好生瞧了周榆晚几眼,“好,好。跟我来吧。”
轰隆轰隆的巨响传入耳中,丹中幽谷外的沙子已然飘进了谷内。
黄离看着正在坍塌的方天灵墓,有些麻木。
她太习惯人生的无常了。
如果一个人经受了层层的磨难,大概会有两种结果:一是一蹶不振,渐渐放任自己走上不归路;二是越挫越勇,被磨难劳其筋骨、锻其心智。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大多数人是根本无法走出太多的磨难的。就像被堆成一列的叶子牌,前面一个倒了,后面的也会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
黄离想,如果不是周穆寒,她大概会完全地成为那倒下去的叶子牌吧。
谷鹏元神魂死透之后,寂静了几刻,这方天灵墓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坍塌。
怪不得啊,谷鹏元最后脸上是带笑的。
或许还为不能看到灵墓坍塌之下众人的好戏而感到遗憾呢。
黄离没有受到上一次在天地炉下压时模拟器传来的警告,或许是那种紧急避险模式只能在某段时间内用一次,又或许是模拟器并没有将此事纳入紧急避险模式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