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些发软,心跳也是乱的,书燃闭上眼睛,脑袋里忽然闪过几帧画面——
肋骨间的纹身、淤青、脱衣服时举过头顶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流畅……
她连忙拉高被子盖住脑袋,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一并埋在被子底下,隐藏起来。
夜晚又静又长,周砚浔没在主卧,而是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看着客卧紧闭的房门,眸底光芒深邃,似乎在压抑什么。
许是氛围太静,显得他呼吸极重,莫名燥热,喉咙有点痒,烟瘾上来,想抽一根,但书燃还在房子里,迟疑片刻,周砚浔将烟盒扔开,往阳台的方向走。
外头温度很低,空气脆冷,周砚浔打开窗子,吹着风,用手机发出几条消息,安排人盯着周絮言,他见过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都要盯住。
周絮言是个疯子,抱着同归于尽的目的,试图把周砚浔变成华丽的陪葬,可周砚浔想好好活着,和他的燃燃一起,好好活下去。
在周家的这些年,他一直恪守本分,现在,他必须去捍卫,姿态狼狈一点也没关系。
周砚浔可以不够体面、伤痕累累,书燃必须在安全的地方,能舒服地晒太阳,还能遇到可爱的小动物。
他会努力保护她。
发完几条消息,打了几通电话,周砚浔裹着一身寒气回到房间。他没去主卧,也没开灯,直接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目光安静地看着客卧的房门。
燃燃在那里。
这个认知让他心安,也让他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暖。全无睡意的晚上,他靠盯着一扇门,获得些许慰藉。
该是多深的喜欢呢,让周砚浔这样骄傲的人,小心至此,也细腻至此。
书燃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唯一的印象是她做了个梦。
梦里是信雅高中的体育馆,傍晚时分,暮色偏暗,光线透过高处的玻璃窗落进来,几许散碎,几许微光。她拎着捡球器走进器材室,正要弯腰收纳,面前忽地投下一道影子。
周砚浔刚打完球,头发漆黑,瞳孔也黑,校服外套拿在手上,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
书燃有种说不清的紧张,下意识地后退,却踩到从捡球器里滚出来的网球,一下子仰过去。周砚浔伸手拉她,不知怎么的,也被带倒,和她一起摔在体操垫上。
她在垫子上,也在他身下,距离太近,少年灼热的体温,以及腰腹处紧实的线条,她都清晰地感知着。
触感又微妙又糟糕,书燃脸色红透,想一把将他推开,就在这时,器材室外,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传来杂沓的脚步。
“有人来了,”周砚浔凑到她耳边,说话时,呼吸撩动她颊边碎发,酥酥麻麻的,“你最好别出声,不然,叫人撞见你可说不清。”
书燃被他半抱半压,大脑一片空白,小腹那里几乎与他紧紧贴着,少年腹肌偏硬,轮廓清晰,小姑娘皮肉细软,带着很好的淡香气,棉花娃娃似的。
外头的人迟迟不走,时不时地笑闹几声,器材室里的人度日如年。
周砚浔看着她,与她对视,忽然勾唇一笑,低声说:“这个氛围,还有这个姿势,都太适合接吻了,要不要试试?”
书燃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惊愣住,下一秒,他当真低头亲下来,撑在她脑袋旁边的手也顺势下滑,到她腰间,抹开衣摆探进去。
唇上感受到温度,腰侧细软滑腻的皮肤也被他留下指痕——
天旋地转间,书燃惊醒,拥着被子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方才的一切都是梦,是虚妄。
房子里静悄悄的,时间才刚过六点,冬日夜长,外头天色还有些乌沉。书燃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不敢再睡,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将床单和被子收拾平整后打开房门。
脑袋先钻出去,打量着客厅内的情形,一眼就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周砚浔。他还没醒,抱枕垫在脑袋底下,带了耳机,脸颊半侧着,朝着客卧的方向。
为什么会睡在这里?明明有空房间的啊……
书燃呼吸轻了一些,慢慢走过去,伸手碰了下周砚浔的手背——
果然,触感冰凉,也不怕感冒。
书燃回到客卧,拿了条毯子出来,盖在他身上,把他冻得冰冷的手臂也放在毛毯下面。之后她蹲下身子,手心搭着膝盖,在沙发前仰脸瞧他。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周砚浔睡着的模样也是静的,他在梦里吻她时的轮廓与眼前的画面悄然重叠,让书燃一时分辨不清,哪一个现实,哪一个是幻象。
墙上的挂钟规律地摆动着,滴滴答答的声响。
书燃好像被蛊惑了,她凑过去,靠近他,指尖先碰到他的嘴唇,摸到一点细微的湿。周砚浔睡得沉,没有醒,呼吸依旧平稳。书燃胆子大了些,又去摸他凸出的喉结,以及衣领下形状清晰的锁骨。
呼吸微微凌乱,有什么东西,一些心意,一些情愫,在书燃身体里逐渐清晰起来。
欲望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也是最诚实的,它会告诉你,你在为谁心动。
天光越来越亮,柔和勾勒着书燃的身形,单薄的肩背,腰身纤细,油画少女般精致温婉。
她摘下他的耳机,周砚浔皱了皱眉,似乎就要醒过来,书燃贴过去,在他耳边很轻很低地说了句什么,之后,她起身离开那栋房子。
早班的公交已经运行,书燃研究了一下线路,找到能带她回学校的那一趟,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她手指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城市清晨,脑袋里反复回放着那句话——
她贴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
“周砚浔,你有没有接吻过?”
白天照例要给唐梓玥上课,小姑娘很乖,读书也很认真,书燃却有些走神,频频去看放在旁边的手机。微信上时不时有新消息跳出来,新闻、广告、订阅号的最新图文,朋友间的闲聊,唯独没有周砚浔。
这样下去太不像样,书燃索性将手机关机,扔到背包里,眼不见为净。
唐梓玥画完一条辅助线,笔尾敲了敲下巴,歪头瞅她,“姐姐,你有心事啊?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