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燃推开酒店大堂的玻璃门,踩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去。手机响了声,出现新消息——
严若臻:【我会听你的话,离开弈川,让周絮言找不到我。】
严若臻:【没人能伤害我了,你放心。】
严若臻:【燃燃。】
严若臻:【你要保重。】
消息与消息之间,间隔的时间不等,有的隔了几分钟,有的隔了很久。他像是在斟酌,也像是舍不得。
斟酌着和她告别,又舍不得同她告别。
据说,以后很难见面的那些人,在分别的时刻,都会有种默契,心照不宣。
书燃站在路边,看着绿灯亮了又灭,哽咽声逐渐上涌,蔓延到喉咙。
为什么啊,她和小严,明明无人犯错,偏偏都在难过。
学校里还有专业课要上,书燃不得不回去。一年中最热的月份到来了,周淮深派人给周砚浔请了长假,连cfa大赛也一并退掉,销声匿迹。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却上了弈大校内论坛的首页,阅读量激增。
财经大学的学术报告厅,比赛现场,年轻男人身着正装,站姿挺拔。
他说:“take it easy, kid.”
又说:“my girlfriend's just too nervous. she can easily feel shy. ”
姿态从容,亦优雅,赢得一片掌声,喝彩不断。
视频是现场观众用手机录制的,在周砚浔说完那句“my girlfriend”后,镜头移动,给了书燃一个特写。
明目张胆地偏爱,不加掩饰。
视线一经发布,整个校内论坛都热闹起来,回帖不停地往外冒。有人玩笑说,周神不愧是我校第一帅,会撩!还有人打听那妹子是哪个专业的,真漂亮啊。
之前有段时间,周砚浔天天陪书燃上课,送她回宿舍,高调得不行,再加上比赛视频推波助澜,书燃是周砚浔女朋友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来找她打听——
周砚浔呢?他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每次听到这个问题,书燃都会愣住,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问问题的人也有些莫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直接说:“你不是她女朋友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他没告诉你啊?”
渐渐地,学校里出现另一种声音——糖都是假的,浪子无心,才是真的。
也有人反驳——不对吧,周砚浔那样子,一看就是陷进去了,满眼都是那个女生,喜欢得不行,怎么会没有心呢!
真真假假,外人总也搞不清楚。
谈斯宁和梁陆东的关系有所缓和,她带了些消息给书燃——周絮言的命保住了,没死,不过,状态不太好,要继续住院治疗。周砚浔还要被关一阵子,闭门思过。
“你别担心,”谈斯宁说,“暂时关起来,是周伯伯在变相保护他。自从周絮言出事,周阿姨简直要疯了,恨不得亲手剥掉周砚浔的皮。现在把周砚浔放出来,我估计,她连□□的事儿都敢做。”
书燃心跳发紧,险些打翻手边的杯子。
谈斯宁伸手帮她扶住,有些歉疚,“对不起啊燃燃,我不该乱说话的,吓到你了吧?”
书燃有点慢地摇摇头,淡淡笑着:“没关系,我不害怕。”
周砚浔——
这个名字,是她的期待,也是她的勇气。
得知周砚浔退赛的消息,赵澜羽和许见超都很惊讶,往常他们都是在衡古开团队会议,现在只能转移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赵澜羽睁大眼睛,“出什么事了吗?”
书燃没办法和她细说,半真半假地解释:“他家里有事,实在走不开,请了长假,连课都不上了。”
苏湛铭大概是知道什么的,没多问,只说:“系里很重视这次比赛,给我们安排了新成员,也是很优秀的人。这几天,我们抓紧磨合一下。”
话音落下,许见超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有些怨恨地盯着书燃,“凭什么啊?他凭什么说走就走!这是团队赛,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这一声有些冲,咖啡馆里的其他客人都看过来。
赵澜羽伸手拉他,“你冲燃燃发什么脾气?退赛的又不是她!”
“她和周砚浔,”许见超冷笑,“一丘之貉!”
书燃眼皮跳了下,“这话什么意思?”
“周砚浔是盛原少爷,有钱有背景,无论做什么都像在玩游戏,开心就玩,不开心就不玩。”许见超语气恶劣,“我不是,我不会投胎,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和命!”
“这次比赛,不单单是一个奖杯那么简单,它关系着保研,关系着我能申请到国外的哪所大学!都已经到决赛了,他说退就退,扔个新人进来,把团队配合和部署砸得稀烂!仗着自己命好,任性妄为,不计后果,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
话越说越偏激,连苏湛铭都皱眉:“够了啊!”
“还有你,”许见超抬手指住书燃,“初赛的时候,你把脑子放哪儿了?走神、分心,现场失误,让全财大的人看我们的笑话,你不羞愧吗?跟着有钱人胡混几天,床上滚一滚,就以为能改变自己的‘阶级’啊?脑子坏掉了吧……”
话没说完,一杯水,迎面泼在许见超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