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仪声音很小,很轻:“不是,是我自己干的。”
白星绮白眼翻上天:“你自己干的?呵呵,那也是姓周的给逼的!这狗东西真他妈不是人,畜生都比他有良心!你那么年轻跟了他,到最后自己拍拍屁股准备结婚,还害得你想不开——”
“别说了星绮,”沈令仪急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别让人听见!”
虽然知道闺蜜心疼她,气不过想骂周光彦,可沈令仪还是怕被别人听了去嚼舌根。
关于自己的谣言,早就满天飞了,也就班上同学对她好,不乱传,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听到这话,白星绮更是生气:“沈令仪啊沈令仪,早八百年我就跟你说过,做人脸皮不要这么薄,脸皮得厚一点——不对,得厚如城墙才行!你看看宋临周光彦梁晓,他们那拨王八蛋,哪个脸皮不是厚得要死?家世背景这些就不说了,咱们输就输在脸皮太薄!我算是看开了,也豁得出去,不然早就被气死千八百回了。”
沈令仪红着脸,抓起她胳膊:“走吧别说了,先去换衣服拍照。
白星绮摇头叹气,牵起沈令仪另外那只没受伤的手,往楼下走去。
两人心里都有事,心情都不好,拍照时都是强行挤出笑脸,好不容易拍完,大家一起聚餐,这顿散伙饭两人没怎么吃,纯属过去凑数。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白星绮拉着沈令仪走出饭店,戴上墨镜拐进旁边一家咖啡厅,直奔包间。
进了包间门一关,还没坐下,白星绮抱着胳膊,低下头,墨镜滑下大半,露出她凶巴巴的眼神。
“赶紧给我说清楚,手上这伤怎么来的!”
真要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说清楚,得牵扯出好多人,沈令仪不愿透露太多,含含糊糊说道:“就是分手分得闹心,一冲动,想不开,就伤害自己了……”
“屁!”白星绮一看她那遮遮掩掩的样儿,就知道她肯定有事瞒着,“分手谁不闹心?以前你跟周光彦吵得再厉害,不也没这么伤害过自己?再说了,你这么胆小,还晕血,要不是被他逼到没办法,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沈令仪心虚,不敢跟白星绮犀利的目光对视。
怀孕又流产这事,她从没主动告诉过别人。
这是永远烙在人生中的伤痕,她只想永远埋在心底,不再对任何人提起。
“我就是觉得这么些年,太不值当了……嗐,别提这事儿了行么?我跟他都说好了,翻篇了,往前看。他估计也快结婚了,以后我们不会有任何往来。”
沈令仪说完,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白星绮,咧嘴笑起来:“现在多好啊,毕业了,又能开始新的生活,作为闺蜜,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呀,别因为那个过去式生气啦。”
白星绮叹了口气,想想也是,眼眶泛红,点了点头将她抱进怀里:“我就是心疼你嘛……不过你说得对,是该向前看。”
沈令仪也红了眼,抱住她:“知道你是心疼我,傻瓜,我也心疼你呀。”
沈令仪觉得,白星绮受的苦,一点都不比自己少,只是她更坚强,更乐观,也更洒脱。
沈令仪一直都很羡慕她这样的性格。
两个人陷入沉默,良久,白星绮低头,语气有些懊悔:“都怪我,当初把你带进这个圈子里来,要是当时不拉着你来,就不会认识周光彦,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不愉快的事了。说到底,是我把你推进火坑的。”
沈令仪拼命摇头:“别这么说,要怪就怪我自己,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一心想着靠自己赚钱,钱没赚着多少,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抬手抹掉眼泪,忍住鼻酸:“后来我才明白,是我自愿拿青春去赌的,愿赌服输,这是命运给我的惩罚。”
白星绮久久无言。
半晌,沈令仪破涕为笑:“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想喝什么,我请客,咖啡奶茶还是请得起的。”
白星绮摇着头,苦着脸:“减肥呢,哪敢喝这些!”
沈令仪笑笑:“果然是大明星,注重身材管理。”
白星绮来回打量她:“别老说我,看看你自己吧沈令仪,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啊!别是在绝食吧?”
自从发现怀孕,沈令仪就开始郁郁寡欢,后来连着发生那么多事,小产又极伤身子,她一天比一天瘦,叫人看着都心疼。
“绝食倒没有,不过确实没什么胃口吃饭,昨天开始好转了,晚饭吃了很多呢。”昨天晚饭是林然做的,意外合沈令仪胃口,这么久一来,她头一次吃东西吃到撑。
白星绮捏捏她胳膊,又搂了搂她的腰,皱眉警告:“限你一个月内增肥十斤,否则晚上窗户暗鲨你!”
沈令仪被她逗乐,眨了眨亮晶晶的鹿眼:“我尽量。”
闺蜜两个好久没见,聊起来没完,直到下午四点,白星绮要赶飞机去新剧组拍戏,才依依不舍分开。
目送白星绮上车,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沈令仪才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上车前,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家咖啡店。
当时白星绮忙着逼问她,吃完散伙饭,随便找了家最近的咖啡店进去,白星绮不知道,以前沈令仪和周光彦来过这里。
那是大一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还没在一起,周光彦提出试试,沈令仪当然是不同意。
她一天不同意,他就天天去学校堵她。
后来沈令仪想不明白,怎么这人这么闲?在一起后明明忙得晕头转向,陪她的时间都少,在一起之前,倒是大把时间来学校堵人。
她被堵得烦了,又怕别人说闲话,只好上了他的车。
车开出一段距离,周光彦停在这家咖啡店外,带她进里面开了个包间。
就是在那个包间里,周光彦提出,要送她房子和车。
她知道,要了就等于答应跟他在一起,自然是不会要的。
听见她拒绝,周光彦倒也不气,笑了笑,侧头弹了下烟灰,又抬眼看她。
“睡都睡过了,就别矫情了。”他淡淡开口,唇角噙着玩味的笑。
沈令仪攥紧手心,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有多红,恨他无耻,更恨自己那晚太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