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白清闲说:“我并不属于任何一宗,和他们一道喊你师妹恐怕不合适。”
下一句是:“那我唤你‘姣姣’好了。”
唐姣睁大了眼睛,浑身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看了白清闲一眼。
白清闲倒是一派轻松的样子,无辜回望:“怎么了?”
唐姣问:“你不觉得太肉麻了?”
白清闲说:“我们之间是很纯粹的金钱关系,称呼而已,怎么会肉麻?”
语毕,他又像背书似的念了一次。
唐姣默默拍掉手臂上激起来的鸡皮疙瘩,说道:“你开心就好。”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第一样药材采集的地方,也就都停下了话头。
第一样药材是磐龙角,名字里虽然有个龙,实际上却是蛟,此蛟一般独立生活,不喜群居,所以唐姣和白清闲没费什么工夫就折了一支角下来,大概过程是白清闲召出锁链将磐龙缠得严严实实的,加上真气压制,使其无法动弹,唐姣过去三两下取了下来。
白清闲是杀手,讲究效率,而唐姣的经验丰富,两个人头一次合作还算默契。
眼见着唐姣将磐龙角放入百纳袋,白清闲踏着真气飘过来,朝她伸手,唐姣从善如流地将手放入他手中,随着二人的离去,漆黑锁链松落,远远的还听得见磐龙的怒吼。
白清闲问道:“第二样药材是什么?”
唐姣看了一下单子,“凝晶。”
此时天色阴沉,伸手不见五指,白清闲告诉唐姣,凝晶距离此地还有一大段路程,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到天亮,唐姣没有意见,于是在白清闲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洞穴。
他熟练地开启洞口设下的符箓,说道:“这里就是我经常休息的地方了。”
唐姣跟着白清闲进去,好奇地问:“你是在所有地域中都找了个栖身之处吗?”
“对,不过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会地方。”白清闲打了个响指,用真气引燃火堆,噼啪声响中,火焰簌簌地腾升而起,照亮并不是很宽敞的洞穴,“地域人来人往的,虽然当作杀人的场所很方便,但也容易被别人发现,这次之后我就要另找地方落脚了。”
唐姣赞同道:“你的藏身之所被我发现了确实不太好。”
白清闲顿了一下,两个人此时隔着火堆对座,橙红的火光在脸庞上摇曳。
他弯着眼睛笑眯眯说:“姣姣,我没有觉得不好。”
唐姣一边按住身上的鸡皮疙瘩,一边暗叹他还不如管自己喊老板呢。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她也只好习惯了。唯一令唐姣觉得不适的一点是白清闲每次喊她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被猛兽所窥视的错觉——大约不是错觉,毕竟白清闲就是捕猎者,对方正在试探她的底线,而她也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如同交锋。
白清闲又说:“我换地方,只是因为时机到了,和你有没有发现没关系。”
唐姣觉得再继续说下去白清闲也会装糊涂,索性敷衍道:“哦,好。”
白清闲露出苦恼的神情:“我惹你生气了吗?”
唐姣说:“没有,怎么忽然这么说?”
白清闲说:“因为你回答得很敷衍。”
唐姣听他的语气,好像他是受害者似的,委屈得耳朵都要往下耷拉。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白清闲,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和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用不着这么装过来装过去的。
她原本想这么说,但是白清闲没等她说完话就开口了:“你喊我什么?”
唐姣到了嘴边的话紧急转了弯,“......白清闲?”
白清闲说:“为什么我喊你姣姣,你要喊我白清闲?”
唐姣耸了耸肩,“那你也喊我唐姣好了。”
这是哪里来的榆木脑袋?
白清闲泄了气,无奈地按了按眉心,说:“我发现我完全无法预测你的行动。”
“不对吧。”唐姣隔着火堆凝视他,“你不是应该很了解我吗?”
白清闲:“此话怎讲?”
唐姣淡淡说道:“你难道没有调查我吗?”
白清闲说:“我是有操守的杀手,怎么会调查老板?”
唐姣说:“那么,你为何要在杀掉目标之前故意松开锁链让他喊出我的名字?”
白清闲意识到她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想要探究她的身份这件事。
“我承认,当时确实是故意的。”他端详她的神色,“你不生气吗?”
唐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淡,只是被火光烧灼之际会燃起零星的红。
“想要让我生气,还挺困难的。”她诚实说道。
白清闲意味深长地轻哼一声,忽然说:“不过我确实没有调查你。”
唐姣的神色这下终于有了变化:“为什么?”
白清闲说:“我说了,我是有操守的杀手,不会调查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