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衡昭的固有印象在作祟。
他第一次见到音音的时候,音音瘦弱无比还营养不良,就像路边晚秋时肆意生长的枯草一样,原来想到几年光景,音音就汲满了灵气,变得这么……顺眼。
虽然他知道光阴荏苒,一切都在变。
但这些变化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种感觉就像他邻居还在上小学的小妹妹摇身一变,变成了青春靓丽的高中生。
按照小傻逼那边的时间来算的话,不也才过了三年?
三年时间,女大十八变。
这太刺激了,衡昭有些接受不了。
音音那边,依旧只能看见金碧辉煌的龙宫。
这也太亮了吧!
不过这就是盘龙柱吗?
好大!好粗!上面还雕刻了龙哎!
而雕工真好,比他们沧海宗穹顶出的龙像,精细多了。音音眼前的盘龙柱高可上云霄,目之所及,金灿灿的连成一片,难怪阿昭会问她会不会认为龙神大人奢靡至极。
光是这一颗金色的柱子,便价值万千。
更别提汉白玉的地面,无风而动的碎金纱帘,整个大殿无灯而亮,这才是最神奇的景象。
音音的嘴越弯越圆。
小没见识的她此刻恨不得自己有几百上千个眼,能将入眼场景牢记于心才最好。
但很快,音音心口就溢满了感动。
阿昭真好,还记得她最崇拜龙神大人。
镜头一转,龙柱变成窄狭的……木床?
音音双手捂着唇,顾不得欣赏对方清越端俊的眉眼,她的视线牢牢锁在衡昭背后的一排小床上。音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床,或许……
应该可以称呼为床吧。
因为上面铺了褥子和枕头。
但这组“床”太过狭窄,而且分上下,一共有四床褥子,上面贴了不同的名字,左上角是她熟悉的“昭”,但这个字似乎被修改过,音音隐约可见它最初的痕迹,是“娇”、还是“骄”?
亦或是别的带有“乔”字的字。
而右上角空着,剩下下面的两个床则刻有“德”和“昂”。
音音的思维发散很快。
很快,她便意识到左上那个位置就是阿昭的床榻。
像怀揣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她笑语盈盈,声音绵又软:“阿昭。”
正在调试传音器角度的衡昭闻言,懒洋洋地挑眉:“怎的了?”
音音眨眨眼,语露好奇:“左边上面的那个榻子,这是你的吗?”
“嗯,猜对了。你没见过吧,这床特别方便,人多的时候就很好用。”
音音颔首笑笑,的确很方便。
衡昭终于调试好了角度,莫名有些直男角度。
他将传音器挟在掌心,不算高的角度让画面里的他和音音之前看到的很不一样,男人的睫毛黑长黝深,每次说话时都会随之颤动,流畅的下颌格外明显清晰,再往下是精致骨感的喉结,以及没入黑衣的素白颈线。
衡昭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自在逍遥的时候就素来没个正形,当下便如此,男人单手枕在脑后,懒懒散散地瘫倒在上铺,一只腿顺着床沿,轻轻地晃荡在半空。
和音音每次聊天,他都很舒心。
衡昭没有往深处想,只把这种舒服当成养崽的快乐。崽崽成功读了小学,读了初中,现在还正在读高中。
每次考试都还是第一!
像他。
衡昭骄傲,龙尾都快冒出来了。
但他即使按捺住了。
小傻批还一直把他当龙神的使者呢,套上马甲就能看到小傻批这么崇拜他,如果暴露了,说不定小傻批就会和天上的这些仙人一样,畏惧他,从而躲避他。
衡昭漫不经心地回忆过往。
他并非全然的良善。
从原本的世界意外死亡,睁眼就是神魔大战的血腥战场,四面八方并无人息,地面碎骨一片,早已被血染得猩红,人的骨架,妖魔的枯骨,犹如积年杂草,堆叠乱生。等他接收好记忆,从生死九重渊飞出来后,那些求助他的仙魔,瞳目震吓,似乎诧异他还活着。
不,是在畏惧。
畏惧他还能重出生死九重渊,畏惧他还活着。
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