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盛家人没识破她的身份,那个叫盛思言的小少年也同样把她们当成了一个人。
前者还有可能是为了落实这门亲事,哪怕看出破绽也视若无睹,但后者却是打从心底里没看出一丁点不同。
盛千婵一开始还想从他那里套套话,但在确认这的确是盛家少数对原主真心相待的亲友后,她就老老实实跟盛思言坦白了。
其实,再聊下去也不容易,那少年也察觉到不对劲,开始闭嘴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坦诚一点,相互交换一下情报。
果然,在得知她确实不是原主后,那少年虽然生分了一些,但也依然存了几分亲近之意。
在盛千婵的问询下,他有问必答地将清玄仙尊与盛家的约定以及原主逃婚的内幕都大致交代了一遍,言语间颇有些希望她接着逃婚,让盛家再倒一次大霉的意味。
……也不知道盛家到底干了天怒人怨的事,还能让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记恨上。
但再逃婚铁定是没戏了。
盛千婵心下感慨。
她摸着少年的脑袋,还想再问些有关原主和盛家的内幕,却听房门不合时宜地被人敲响。
又是侍女来查房。
“二小姐。”
恭敬却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盛思言面色顿时一变。瞥了一眼大门,他一咬牙,将揣在怀里的一卷书册将盛千婵手中一塞,不由分说便直接从窗口原路跳了出去。
“……”
盛千婵没有阻止,也没道理去拦他。
她微微一怔,随即就将书册放入了自己的储物戒中,快速地将窗户原样关上,然后走到门边随手打开了门。
“说吧,又要干什么?”
侍女恭敬地一福身,说:“请二小姐随我前去试衣。”
“试什么衣服?”
盛千婵随口问了一句,尽管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一闪而过,但也没放在心上,说着脚就已经踏了出去。
“大婚嫁衣。”侍女答道。
咦。
盛千婵的另一只脚停在了门槛上,她扶着门框,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起曾经在悬崖边见到的那一袭精细繁复的红色嫁衣。
“嫁衣不是之前被……呃,被我穿走了吗?这么快又准备好新的了?”
不提这一茬,盛千婵还真没想起来。
大婚时穿的嫁衣不管是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其精细程度没个几年的工期都搞不定。而按照各方面得来的消息,尤其是刚才盛思言所说的,原主是三个月前跑的,就算从第一天开始算,这不到百日的功夫,盛家就又整出来一件嫁衣了?
然而,她才问完,一直低眉顺眼仿佛没有其他表情的侍女却在这时抬起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丝疑惑之色一闪而逝。
侍女立马又垂下眼,谦恭地回答道:“二小姐莫不是忘了,您三月前祭祖时穿走的只是吉服,真正的嫁衣一直到您离家前才恰好完工。”
那时倒是试过尺寸,但人跑了三个月后回来,万一又有了变化,也总得再试试腰身贴不贴合。还有两日才大婚,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即就改也来得及。
哦。
盛千婵心里有些尴尬,面上故作高冷地点点头,扯谎的功夫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我还真有点忘了。”
不过,侍女说的话倒也正好和她从各方打听来的信息对上了。
圣灵大陆的规矩,纳吉纳征之后议定婚期,便要专程举行祭礼,敬告先祖。只是,盛千婵此前知道了原主是趁着那时候人多事杂跑路的,但却一直不知道她穿的不是嫁衣。
要知道,那一身衣服看起来可比一般的嫁衣华丽复杂多了啊!
盛千婵摸摸后脑,莫名感觉有些不安。
“那个……就是,一般来说,嫁衣是比吉服还要隆重华丽的是吧?”
她想到了那如花朵盛开般层层叠叠的裙摆,想到了上面缀满的各式各样的宝石,还有一看就重得像是能把脖子压折的发冠……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累。
侍女显然不能体会盛千婵内心的不安,面上不露任何情绪,平静地回答道:“这是自然。”
说话间,侍女已经领着盛千婵到了一间绣房门外。
又有侍从无声地从廊间穿行而来,为他们打开了门,伸手引她们进入。
一缕缕淡淡的宝光从绣房中散发出来,一阵风吹过,叮叮当当的玉珠落盘之声中,盛千婵的耳畔似乎都响起了悦耳的仙乐。
盛千婵呆呆地看着那件比她误以为是嫁衣的吉服还要繁复厚重上百倍的大红色婚服和镶金嵌玉一看就知道是硬生生用装饰将品阶堆到灵宝范畴的凤冠,僵硬地从储物袋中摸出桑淸衍给她的那枚传讯符。
“桑淸衍,你说,我大婚时能不穿嫁衣吗?”
第20章 我想嫁人,就现在。
不穿婚服的婚礼, 就好比没有加糖的糖醋排骨。
这味儿,品着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