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愣了,原本还在小声起哄,这会儿没敢再玩闹,一齐望向正中间的一人。
倾风跟着看去,结果那青年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说不出话,脸色反而越涨越红,窘迫得想藏回人群里去。
倾风扫了他一眼,觉着不大像,不耐问:“到底是哪个?”
众人迫于她的威势,相继向后退去一步,同时将青年推了出来。
倾风挑眉,再次看向那个青年,冷声问道:“怎么?”
“我、我不是来打架的……”青年嘴唇嚅嗫,不过好歹有进步,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住到后山来?年轻的弟子都住在半山,那里离大殿更近一些,有人帮忙照顾起居,消息也更通达。空房间还有好几间,你想清净些的或者临山道近些都可以,我会帮你找人清扫。”
倾风耐心听他说完了,都没听到自己期待的重点,莫名其妙道:“我为何要搬过去?我又不是你们刑妖司的弟子。”
青年急得语速快了些:“可是先生说了,你也是我门弟子!”
“先生觉得我是,我就得搬过去?”倾风捋了下这里头的逻辑,觉得这人莫不是在打趣自己,审视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在后山埋伏我啊?”
青年越急越是嘴拙,又不懂倾风为何能这样误解他,满脸无辜道:“我没有!我不是啊!”
边上的人实在看不过眼,焦灼万分地开口:
“我憋不住了,我替他说!倾风师妹,他是喜欢你,想同你多说说话!”
“他帮你整理屋子,是想讨好你!”
“听说你想逛京城,他可以领你去,他自小就对上京熟门熟路!”
“他想打听你是要留在京城,还是回界南!”
倾风听得耳朵发麻,抬手示意几人暂停,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重新打量数人。余光瞥见远处林别叙偏过头了,正朝着他们这边看来,不过倾风已然顾不上。
“你?”倾风指指那青年,“我?”
青年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羞赧至极,脸烫得快冒出火来,要不是有一群人死死挡在他身后,恐怕已经转身跑了。
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从方才起就没换过一口气,倾风都有些怕他会把自己憋死。
倾风好笑说:“你喜欢我?”
青年活过来似地吸了口气,纠正道:“我景仰你!也……也可能是喜欢。”
倾风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着实不解,因为她对这人根本没什么印象,对方怎么就谈得上喜欢?
“为什么?”
几人七嘴八舌地道:
“一剑惊鸿!”
“赤忱坦荡!”
“旷放不羁!”
“你初来那日便风采绝伦啊!”
“哪有什么复杂的道理嘛?”
“倾风师妹不要困扰,其实尚算不上爱慕,不是要惊扰你,只是想同你交个朋友。可是你独来独往,从不搭理我们,只与柳师妹相熟,所以才来搭讪一句。”
“哦……”倾风似懂非懂,点头道,“你们这样,是在讨好我。”
她平生少有这种体验,觉得京城真是个奇妙的地方,有各式各样奇怪的人,不由又呢喃了句:“原来如此。”
她迫不及待地回到木屋,拦住正准备出门的陈冀,绘声绘色地同他分享此事。
抢过陈冀别在腰间的剑,按着他坐到石凳上,得意忘形道:“师父,您还说我总爱惹是生非,没个规矩,来了京城容易叫人瞧不起。看来我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陈冀愣了愣,一张老脸上满是错愕,多日未修理的胡须都在随着嘴唇哆嗦,好半晌才问:“你怎么答的?”
倾风觉得他在冤枉自己,声音高了些:“我没打他!他又没找我麻烦,我打他做什么?”
陈冀原还担心哪个混球把自己徒弟给拐跑了,毕竟京城里乱花迷人眼的,纨绔公子多如牛毛。瞅着他们陈氏久负盛名又根基大毁,过来骗人真心图个乐趣也不无可能。
倾风长在界南,苦是吃过不少,但周遭人事环境单纯,没见识过那帮膏粱子弟的龌龊手段,不定会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心智……
越想越远,心脏都提起来半截……
听她说完这句话,现在又担心是哪个可怜催的被他徒弟给祸害了。
造孽啊。
陈冀气道:“我是问你怎么回答他的!”
倾风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当时就乐得想回来同陈冀炫耀,回忆了一遍,才记起自己好像是轻拍了下对方的肩,赞许了声“眼光不错”,便回来了。
倾风含糊道:“我说我师父不允许。”
陈冀确实不大乐意。培养一个优秀的弟子多难啊,千万不要给祸害了。不然他不好去同人家师父交代。
不料一时没忍住,他将这心里话说了出来。
倾风不满道:“陈冀,你要这样说的话,我就想不安分了。今日来找我的那可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啊!”
陈冀刚想开口,外头有人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