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

社稷山河剑 第93节(1 / 2)

他抬步过去,冰凉的手指顺着对方的脸颊往下一滑,神情与声音都近似温柔:“你要在这里先住几日。”

仆役面色惨白,只感觉有把刀将他从中切作两半,惊恐得直接背过气去。

妖王被他的恐惧所取悦,放声大笑起来。

“师侄!我的好师侄!”

玉坤城自秘境中重现,陈驭空从地上一跃而起,朝倾风奔了过来。

倾风被他叫回了神,将拇指退开,剑锋收了回来。

陈疏阔见他半白的长发与枯槁的面容,万想不到当年那个俊秀的青年转眼就成了这般萧索模样,一时语塞哽咽,伸出手叫道:“驭空师弟……”

陈驭空瞥他一眼,无情地道:“糟老头子,待会儿再说,别哭哭啼啼的好生丑陋。”

陈疏阔喉头一噎,眼泪倒流回去,就见那混蛋一蹦三跳地跑到倾风身侧,负手装出一派高人面貌,怂恿道:“倾风师侄,师叔我想了一整晚,觉得你剑术中尚有漏洞,待我指点你一二,你与我共成一套剑法,过去杀它个血雨腥风!”

好在倾风比他正经,多带了个脑子出门,还不愿就此束手就擒,严肃与他询问:“师叔,能不能破了这玄龟的妖域?这王八驮着那么大一座城在天上飞,若是妖域被破,孤城再现,刑妖司的看见就知这里出事了,我们再帮忙抵挡妖兵片刻,好叫京城的将士们能有所准备。”

陈驭空两手一摊,如看困兽犹斗,说:“怎么破啊?我十五年了也没破掉。这妖域不是由单独一只大妖布开的。如果再来三五个陈冀倒是好说,我们可以分头去杀。光凭你们几个,连人家影子也未必摸得到,还可能被宰了下酒……”

他说着说着,意识到这帮小年轻万不能激,又赶忙找补了句:“当然师叔不是瞧不起你们,是那几个大妖过于奸诈,昨日那扑棱蛾子你也见到了,没事就爱撒粉偷袭,轻易掘不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倾风转头就叫:“林别叙,师叔瞧不起你!他说这世上有你解不了的妖域,搜不出的妖,意思就是有人比你聪明!这是藐视天道啊!”

第107章 剑出山河

(自然是因为倾风师妹最紧要。)

“胡闹!”陈驭空想也不想地驳斥道, “他算得上什么天道?他以为他是先生啊?”

他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遍林别叙,心说这是什么祸水啊,怎这样蛊惑人?

倾风这小姑娘跟着陈冀那粗汉, 被祸害得眼界也忒局限了些。哪怕是白泽的弟子,那与生而知之的白泽也是天壤之别。

陈驭空态度冷了下来,面上虽然不显,但语气能听出几分冲味,不着痕迹地将剑提到身前,说:“你小子, 有什么话要说?千钧一发,眼下可容不得你吹嘘。”

林别叙没马上作答,而是一脸头疼地看向倾风,用眼神询问,怎么刚一碰面就来暗箭伤人?

倾风郑重其事地朝他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怕自己忍不住笑,唇角抿成一线,死死往下压住。

第一次见林别叙时,对方还顶着柳望松的皮, 可一开口,倾风就觉得他有些不寻常。

白泽说话有隐约的传道之音, 对妖力敏感的人该有所察觉。陈氏虽然多是武夫,可对先生与一干文人向来尊崇。

不知怎么, 到了林别叙这里, 只能处处碰壁。

倾风抱着剑靠过去, 小声道:“你在我们师门, 好像不是很受待见。”

林别叙低下头:“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倾风无辜道:“我怎么知道?你可莫推说是我的功劳。”

陈驭空一颗脑袋忽然横插进来, 挡在中间阻断二人视线, 同剑推着林别叙往后退,不满指责道:“你自己不知道?这也要怪到我师侄头上去?有什么话得悄悄说?非要站得这么近,是我不能听?”

他将二人隔出一丈远,又转过身来对倾风说:“这小子对此地妖域是个什么状况都搞不清楚,你还指望他能破解?师叔告诉你,驮着玉坤城的那个蛇头王八,将自己藏在几尺深的土里,有次我追查数日好不容易寻到他的踪迹,还没把他挖出来,这是什么武将思维?”

倾风听得发愣,心说不管是龟还是蛇,也都不该擅长打洞啊。

林别叙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温润舒缓:“此地虽是玄龟的妖域,可此獠并非真正的玄武血脉。他出生自少元山的一座灵池,是蛇妖与龟妖的后代。本与上古神兽玄武搭不上什么边。可是妖境的宝库里,曾收有一滴玄武的精血。妖王助他克化,才叫他掌有玄武的几分威能,可也无法独自撑起这一座妖域。”

陈驭空对这些了解不深,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将信将疑地瞅他几眼,续道:“至于那大扑棱蛾子,你们也都知道了。平日根本见不到她的身影,妖域里还被她布下许多幻象。所以你们随意不要乱走,不定哪里就掉进她刨出来的坑里!”

百幻蝶林别叙昨日已经讲解过,风轻云淡地浅笑,没有搭话。

陈驭空用长剑比划着道:“此外还有一只也是大妖。本相该是一只尖嘴鸡,每回出来,白天黑夜地乱叫,跑得飞快,连我都追不上,至今没见过他正脸。”

倾风对陈驭空起外号的本领很是敬佩。从来都是拿其精髓,踩其痛脚。传神又气人。

林别叙说:“凫徯,传闻中迅如流光,见之不详,性情暴戾,也是只成名已久的大妖。他叫的其实是自己的名字。”

“这你也知道?”陈驭空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你小子,看来确实懂点东西。”

只柳望松一人似在状况外,眼珠不停转来转去,神情中的镇定难以为继。一夜未睡的疲惫成倍加诸在他脸上,唇上的血色几乎要退尽了。

倾风哪里看不出他的张惶,待林别叙语毕,用剑柄轻戳了柳望松胸口,比划着道:“虽说不大可能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柳望松憋了一整晚,肝都快硬了,反复迟疑着要不要开口。倾风主动给他递出话头,立即将满腔怨诽一股脑倾倒出来:“我父亲说,你们此行定有密谋,叫我过来长长见识!还说,先生愿意让他弟子与你随行,想来不会有太大危险!”

每句话的中间都要加个重音,说罢长笛往下一甩,泄愤地“呸”了一声。

众人都听得沉默下来。

这是什么武将思维?

倾风哭笑不得,真诚地建议:“往后柳随月不干的事,你也别干了。”

“来都来了,还说这些?”柳望松意志消沉地道,“那山鸡跟王八,哪个我能打?”

陈驭空挥挥手道:“你就吹吹曲儿,伴个奏吧。找都找不出来,还打什么?”

倾风挑唆离间的嘴皮子从来是最快的,又对着林别叙叫道:“师叔的意思是,你只有一张嘴能用!”

陈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