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景:“……”
白重景三两步躲到禄折冲身后。小姑娘瞪了他两眼,感觉太没意思,脸色说变就变,又开始想掉眼泪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都怪山下的那群大人!”小姑娘唾骂道,“我就说他们整天打打杀杀的做什么?少元山的山脚都叫他们放火烧秃了,不然龙爷爷也不会出事!”
被龙脉救进来的全是半大的小孩儿,没个大人看护,这个鬼精的小姑娘已经是个领头人了。
她一沉下脸,余下的孩子见状纷纷不甘示弱地开始打雷下雨,眼泪哇哇直掉。
白重景瘪着嘴,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哭了,好惹人烦啊。
禄折冲冷着脸,大吼一声:“都闭嘴!光哭有什么用?!”
小姑娘抽了口气,擦擦眼角问:“那现在还能干什么?”
禄折冲往腰间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纸包,拆开后里面是一些种子。
众人好奇地围了过来,白重景也垫着脚伸长了脑袋细看。
这些种子是白重景以前揣着瓜果过来看望他时剩下的,禄折冲洗干净后没舍得丢,本来想试着在屋后种下,可因附近埋有太多尸骨,他怕白重景觉得恶心,就先存放起来了。
这会儿种在这妖域里,不定能成活。
禄折冲在地上找了块边角尖锐的石头,用它来刨开泥土,将种子埋进去,再拿脚踩实。
“按时浇水。”禄折冲面无表情地说,“还有那些看起来很茂密的树,摘下几根树枝,插进地里,不定也能种出来。种的树越多,成妖的就越多,说不定龙脉又能活过来了。”
至于浇多少他也不知道。毕竟他没种过地。他又没有田。
“这样就行了吗?”少年脸上哭过的鼻涕还没干,觉得很奇妙,“这样我就能有弟弟妹妹了?”
禄折冲怎么知道,可实在怕了这帮爱哭鬼了,得给他们找点事做,于是硬着头皮道:“指不定呢?妖物化形,看缘分的。”
少年用手抠着地上的土,碎碎念地说:“少元山都快死了,没有人能再为它们点化,妖还怎么化形啊?”
白重景一把拍在他的手背上,将他的脏手拍开,恐吓道:“你再挖他们就死了!种子不能随便见光!”
少年真信了,不敢再动。
小姑娘也怀疑道:“你吃过的种子,能行吗?”
禄折冲幽幽看着她:“你在嫌弃什么?”
白重景这小狗腿第一个跳起来:“就是!你在嫌弃我大哥的口水吗?!”
小姑娘也大声地回呛:“你们两个简直不可理喻!”
禄折冲将两人分开,警告地瞥了二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争吵,对着人头点了一遍,问:“都在这里了?”
小姑娘抬手指去:“还有的在前面。那里吵死了,嗡嗡嗡哭个不停。几个哥哥在哄他们。”
禄折冲觉得这帮小孩根本没有生活的能力,听到总算还有几个大的,松了口气,说:“带我过去看看。”
禄折冲好歹是一个人野大的,比这群没出过少元山的小妖懂更多东西,教着他们怎么搭房子、怎么煮饭、怎么制作工具。
忙了一整晚,一群小孩儿都睡了。
禄折冲随意吃了点野果,不喜欢跟那么多人睡在一起,找了个人少的清净地,也困得躺下。
睡了没多久,感觉身前站了个人,意识昏沉地睁开眼,才发现是白重景。
禄折冲看他一脸便秘的模样,想了想,说:“你不是拉屎都要带上我吧?”
白重景耷拉着脑袋,嘴唇嚅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禄折冲:“说!”
白重景被他吓住,打了个激灵,病恹恹地道:“我想出去找我爹了。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他如果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禄折冲说:“我没有爹。”
白重景说:“我没有娘。”
禄折冲说:“我也没有娘。”
白重景静静看着他。
夜间的露水一滴滴从叶子上滚落,久到白重景以为不会有结果了,禄折冲翻了个身,说:“睡醒了陪你出去。”
白重景心头一喜,可喜悦没维持多久,又变得沉甸甸的,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惆怅。“嗯”了一声,跟着在边上躺下。
天亮之后,听说两人要离开,一群小童依依不舍地围着他们,劝道:
“这个树洞非常大!靠自己出去你们要走很远的路!”
“外面现在很危险。你们不就是从外面躲进来的吗?”
“为什么要走啊?外面的人那么坏!”
“你们留下来吧,大不了我们都认你做大哥!”
一张张小脸说得白重景都犹豫起来,禄折冲兀自一招手,沉冷地说:“走吧。”
白重景深埋着头,快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