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成了坏剑, 我讨厌它!”
秦七弦叹了口气,心想,这哪儿能怪它。
它变成什么样子,取决于它遇到了什么样的人。
如果说新生的剑灵是一张白纸,那么每一个进入藏剑秘境的弟子,都是执笔在纸上作画的人。
或许曾经也有人如小金乌口中那位大哥哥一样, 用温柔细腻的笔触勾勒了迷人风景,但更多的人,在这张纸上洒满了血腥。
那些描绘的美好遥不可及, 杀戮和掠夺却随处可见。
最终, 画上的风景被飞溅的鲜血层层覆盖, 而它,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秦七弦:“不怪它。”
小金乌愣了愣,“那怪谁呢?”
怪那些弟子?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也只是被这世道裹挟着不断向前,大道争锋、资源有限,不争不抢,就会成为别人无上大道上的垫脚石……
秦七弦:“我也不知道怪谁。”
一瞬间, 有那么一丝怨天尤人, 然下一刻,她又支棱起来, 拍拍小金乌的脑袋道:“等我们站在高处,想怪谁就怪谁!”
小金乌愣住, 小心翼翼地对手指:“啊,这样不好吧。”
秦七弦:“可这样很爽啊。想想不是很开心吗?”
小金乌也有点儿丧啊,这丧里丧气的样子跟识海里那条蛇真是绝配,她以后得时不时给自己打点儿鸡血,免得被这双人组给带进沟里。
秦七弦继续问:“那位大哥哥,有没有说该如何解决?”
小金乌口中的大哥哥这么厉害,既然知道后面会出现问题,有没有应对之法……
不对!
秦七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你的大哥哥叫什么名字?”
东池宴非要她来藏剑秘境,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他的话,外界大能施展了神通,将东池宴从大家的记忆里抹去,秘境里的小金乌,是否还能记得他呢?
恰这时,小金乌抬起头来,伸手抹了把脸,胡乱擦掉眼泪后笑着说:“大哥哥呀,他叫东池宴哦,是哥哥在秘境里弹了一首曲子,我才出生的,娘,我今年六百岁。”
果然是东池宴!
秘境里的金乌鸟,没有受到大能神通影响,她也还记得东池宴。
小金乌管东池宴叫哥哥,管她叫娘,所以她还喜提了一个好大儿!
东池宴弹琴后小金乌才出生?秦七弦问了一下细节,这才知道,原本的铸剑师养了一只金乌鸟,铸剑师死后没多久,与他一起渡过漫长岁月的金乌鸟也走到了生命尽头。
它活着的时候在山里吐了许许多多的曜日花种子,遍布了整个剑山。
剑山本就有熔岩地脉火,这就使得日曜花火种一直没有熄灭。
六百年前入内的东池宴弹了一首万物复苏的琴曲,让藏剑秘境这片天地里迸发勃勃生机,而小金乌,也正是那一天出生的。
它出生在春天里。
小金乌眨了眨眼睛,“我本来想叫他爹爹的,可他说他是哥哥。”
秦七弦嘴角一抽,“为何他说哥哥你就听,我说姐姐……”
小金乌:“当然是因为我打不过他啊。”
秦七弦:“……你打得过我?”
小金乌皱了下眉头,小声道:“其实,我觉得可以。”总感觉娘一点儿也不强,至少,比当初的大哥哥差远啦!
秦七弦不服,“他再强,不也是筑基期大圆满。”藏剑秘境可是有修为限制的。
小金乌看向秦七弦腹部,“可是哥哥当初只有十七岁,他的金丹上有很多很多道纹,娘年纪大很多,还没丹呢……”
秦七弦:“……”
小金乌又道:“哥哥还跟坏剑说,他虽然不能带它走,但以后会让他选中的人过来,如果它看得上的话,就跟他挑中的人走。”
小金乌将秦七弦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你是大哥哥挑中的人吗?”
她摇摇头,“你不像。”又伸手,在她流的眼泪池子上方一抹,水池变成了一面光滑的镜子,里头显出了一个人影。
小金乌指着池中人道:“她更像!”
看到水镜里人,秦七弦低呼一声,“公孙厄!”
“那现在公孙厄能带走它吗?”
小金乌摇头,“晚了呀。”镜中画面变成了剑冢,而此刻,剑冢竟然扩大了好几倍,之前用通玄望气术才能看见的黑气已经变得十分显眼,像一团移动的乌云,正在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它现在只知毁灭,已经不会再择主了,它会摄取秘境内一切生机,只留下一个人做傀儡。”
“哥哥还说……”她长长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就是人心所向,天命所归,就该它出世,出去掀翻这天地!”
秦七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曾经的东池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