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晌午,梨霜正坐在摇椅上,一边闭着眼睛吃着零嘴,一边悠哉悠哉晒太阳,听到敲门声,她打了个哈欠,连眼皮都没睁一下。
“有人来了。”
沧凌正坐在树下,拿着刻刀雕刻着什么,听她这样说,撇撇嘴:“臭丫头,到底是你伺候我呢,还是我伺候你?”
嘴上说着,却站起来吊儿郎当去开门。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回来,也没有什么动静。
梨霜觉得不对劲,遂坐起来,刚想发问,却瞥见银川立在门外,手里拿着两坛酒和一个食盒。
沧凌则拦在门口,同他较劲。
梨霜怔了怔,下意识站起来:“你们这是...”
沧凌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拦黄鼠狼呗!”
梨霜呛得一咳,走到近前,将他的手拉开,无奈道:“好歹也是妖王,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听她这样说,银川眸光乍亮,刚把手伸出去,却见梨霜笑眯眯望过来,很是和善的模样。
“这位兄台,谢谢你的好意,只我们没亲没故的,不敢劳你破费,这礼还是劳你大驾,拿回去吧!”
她对银川第一印象本就不好,现下他突然到访,只觉告诉她,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三十六计,不见为上。
见她如此反应,银川喉咙一滞,连忙道:“不破...”
话没说完,梨霜朝他福了福,笑得礼貌温和,手上却倏地关上院门。
“砰!”
利落的声音似巨石撞在银川胸口,又堵又闷。
门内传来沧凌的声音:“臭丫头,我还以为你当真向着外人呢!”
紧接着,响起梨霜明朗的笑声:“哪能呢!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交情,至于他嘛,脑子有病,还是离远一点好!”
第41章 守候
(何苦困死自己?)
银川双手一攥, 浑身似被凉水浇透,凉浸如冰。削薄的唇越抿越紧,他弯腰, 将食盒与酒坛放在门口,默然回了小院。
自此之后,银川便在这里住下了,每日粗茶淡饭, 屋里的陈设也简单朴素至极, 就连他的心腹琅桓仙君过来看了, 也吓了一跳。
重华宫并不算奢侈,可眼下这小院, 当真是苦寒。
只银川并不在意这些,每日除了料理些公务, 便是誊写道法心经,亦或用画笔描摹梨霜的模样,每日一幅,短短时日已攒了一匣子。
雷打不动的是,他每日都会提两坛酒, 和一盒玉芙蓉糕点, 送到梨霜门口。至于为何选这个糕点, 而不是别的,大抵是因为梨霜曾将一盒玉芙蓉糕点塞到他手里。
只每日他过去的时候,那两样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门口, 每每看到,他只默然地提回院里, 然后倒两盅酒, 和梨霜的画像对酌, 品尝花糕。
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可他心里却似被暴雨淹没,弥漫着酸楚与苦涩。
最后临睡前,会坐在书桌前,借着摇曳的灯火,写了一行行小字。
“今日送糕点时,听到霜儿的笑声,那么开心,真好...”
“今日从集镇回来,远远看着霜儿在溪中抓鱼,水珠溅在她脸上,晶莹剔透。”
“今日下雨,霜儿外出并未带伞,我过去的时候,她居然在山洞里睡着了,真是大大咧咧。”
“今日...”
一笔笔事无巨细,将梨霜的一切都记录在案,小到哪怕只是远远看到她的背影。
几个月后,琅桓照列将天界的公文带过来,到了屋里,却不见人影,最后却在厨房里找到了银川。
暗淡的天光中,银川在案板上揉捏着一个个面团,时不时往里面包一些馅儿料,看样子似是玉芙蓉花糕。
望着他颊上星点的面粉,琅桓连忙揉了透眼睛,以确定他没有看错。
这可是九重天唯一的战神,他尽然下厨了?
他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素来君子远庖厨,更可况银川帝君?
琅桓转头望了望远处,那座幽静的小院,无声地叹了叹。
这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吗?
许久,银川终于将糕点做好,提着食盒从里面出来了。见他出来,琅桓连忙从起身上前,躬身道:“帝君,公文已放在您岸上了,近日西南有大妖作祟,伤了好几位大将,您看...”
“嗯。”银川淡淡应了一声,举步往院外走去。
琅桓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拦在前面:“帝君,你已在此幽居半年,不知您还想待多久?”
银川瞥了他一眼,漠然前行。
琅桓眉头紧蹙,倏地跪在地上:“帝君,您的心情属下知道,可您是九重天的战神,你幽居在此,天帝对此颇有异议,几次在朝会上提到此事,长久下去,只怕对您不利呀!”
“况且壁月仙子的事,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达成,帝君你神通广大,随时都可以下来,何苦把自己困死在这里?您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连低等仙侍都远远不如啊!”说到最后,他已是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