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仙,不,如今连小仙也算不得了,你为何待我如此好?”
天后凝了凝,眼底泛起深深的愧疚,徐徐道:“当年你跳下诛仙台,究其根本,是为了本、本宫的女儿落梵。你受了这么多罪,本宫心里很是愧疚,唯一能弥补你的,只有这些。”
说着,抬手拂着她的鬓发,唇角微扬,眼底的光幽深复杂:“而且似你这么好的姑娘,本该拥有世上最好的东西。”
梨霜胸口一震,似秋风刮进心底,湿润酸涩,化成细雨湿了眼眶。
最好的东西...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不同于昊京的默默相守、不同于沧凌的火热直白,更不同于银川的忽远忽近,好似一只温柔的手,抚慰了她如同孤舟漂浮的心绪。
就好似青梧叔叔。
梨霜扯了扯唇,想绽出微笑,可嘴角不听使唤,抽搐着,一股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勇气驱使着她,忽然搂住了天后。
“天后娘娘!”她哽咽着,泪水止不住打湿了脸庞。
感受着她颤抖的身躯,天后身形一僵,手蜷了蜷,轻柔地拂着她的背:“好孩子,这没什么,想哭就哭吧。”
她笑着,喉咙发哑,眼尾越发的红。
良久,梨霜终于止住哭泣,这才醒悟自己越矩了,连忙行礼:“是梨霜越矩了,还望天后恕罪。”
天后忙扶住她,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无妨,你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性子赤诚了些,本宫倒是很喜欢你这样。”
梨霜却红了脸。
说是赤诚,其实是不知天高地厚。
天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里露出不舍:“好了,你本就有伤,要生将养才是,本宫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好。”
梨霜柔声笑着,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举步将天后送到宫门口,这才目送她远去。
“你若喜欢天后,大可经常回来探望,不必顾忌我。”
梨霜微怔,朝银川瞥了瞥,举步朝院内行去:“我本就有此打算,不必你提醒。”
银川双臂一紧,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心口很闷,却又有些欣慰,至少她还愿意回天界。
而且她不来寻他,但他可以去找她不是?
只要悄悄的,不让她发现便是。
这样想着,心情舒缓了许多,嘴角也不自禁扬起来,似冰雪消融,沁人心脾。
不远处的仙侍们瞧见这一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两千多年了,银川始终若冰山一般,不曾展露半点笑颜,如今竟笑了。
是夜,乌夜星沉,梨霜服了昆仑雪参早早睡下,迷蒙中,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
“川儿!川儿!”
那声音充满焦急,搞得她心烦意乱,忽然醒了过来。
耳畔传来一阵隐隐的咆哮,好似野兽的呼喊。
梨霜心里浮出不详的预感,下意识披上衣衫,走到床畔,院子里晦暗沉寂,无半点声息。
是幻觉吧。
她打了个哈欠,正要关窗,耳畔再度响起方才的咆哮声,比之前更响,好似从地底传来。
“那里!”
耳畔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充满了急切。
梨霜蹙了蹙眉,朝银川屋里看了看,不自禁地抬起脚,推门而入了的时候,才醒悟过来。
她怎么搞得,方才好似中了蛊。
她有些不快,生出叛逆心,转身欲望外走,只觉身形一震,身体似被无形的力量控制,径直走到内室,抬手在地上画了个符阵,红芒大盛,刺的她闭上眼眸。
视线清明时,她看到自己处在一间冰室里,不远处的墙壁下,烛光摇曳,两条碧蓝锁链从墙壁上延伸出来,箍在一人手上,那人披头散发,身上白衣染红,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梨霜不禁想起方才听到的咆哮,难道...
心念堪生,那人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额头的红色莲纹若隐若现,龇牙怒吼,如癫狂的野兽恨不得撕碎万物。
只一眼,梨霜心口砰地一跳。
那人竟是银川!
可魔宫古籍记载,额上有红色莲纹者,为九黎堕仙!
梨霜眼睛睁的大大的,本能地想往前走,想看的更清楚,银川却咆哮一声,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当他即将咬到梨霜脖子时,双手被铁链拉住,在动不得分毫。
“嗬!”
他喉中发出诡异的吼叫,乌青的利爪不停挥舞,尖利的指甲刮出凌厉的冷风,划破了梨霜的脸。
梨霜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滴猩红飞迸,落进银川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