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掌戒堂中领了差事的师弟师妹们没有丝毫关照,那也更加是理所当然的。
我是来受戒受罚,不是来享受的。你等既是宫主亲传弟子,便更加不得将端虚宫宫规视若无物。”
“可是......”
安羽浓还待说什么,抬头对上卓清潭一潭清池般清冽的眼眸,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好把话憋在自己心里。
可是......她师姐便如那天上的皎皎明月,克己复礼,品行高洁,持身甚端,凭什么要受这种磋磨苦难啊?
安罗浮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再顶嘴。
然后,他率先施礼应道:“是,师姐,罗浮必当谨遵教诲,恪守宫规。”
安羽浓也只得紧随其后低声应道:
“......是,师姐。”
卓清潭撑着石桌,吃力的直起身。
膝盖上两大灵脉处的镇骨钉,却突然仿佛有生命般震动了一下。
她猛地一晃,险些站立不住。
安羽浓和安罗浮吓了一跳,齐齐便要上前扶住她,却被林苒之抢先了一步。
“啊!师姐!”
“师姐您小心!”
卓清潭已经不动声色的就着林苒之扶着她的手站稳了身,抬手止住他们围上来的动作:
“无妨。”
她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扶着她的林苒之却深知,卓清潭云袖遮盖下的手臂微微颤抖。
其实林苒之早就发现,她一直是强撑罢了。
便是方才用膳时,卓清潭虽然一直竭力维持右手的平稳,但是她藏在衣袖下未持箸的那只左手,其实一直都在极微弱的颤抖。
只是林苒之见她忍得实在辛苦,佯装不知,没有拆穿她罢了。
眼下卓清潭既然不想让她的师弟师妹们担心,那她便再帮上她一把好了。
全当是回报她之前指点她修习混元诀功法的情分了。
林苒之清了清嗓子,准备赶人了。
“你们俩如今人也看到了,是不是该走了?我就当发发善心,权当今日没见过你们,快走吧!”
等把他们赶走,她也该扶卓清潭回床上去休息片刻了。
哪怕她端端正正坐在床上也是受罪,也总好过在这门口吹着冷风跟他们说话要强上许多。
安羽浓闻言诧异的看向她。
“什么呀?如今断戒峰的封印已经消失了啊,这说明......这说明师姐可以出去了!
怎么是我们该走了呢?应该是我们大家一起走才对!”
“胡扯!”
林苒之眉头紧的能夹死苍蝇了。
“刚刚卓师姐已经说过了,这结界并非我师父主动打开的。”
安羽浓一顿,旋即眼睛咕噜一转,大声道:
“我师父确实说要师姐在断戒峰受八根镇骨钉之刑,师姐她也受了。
长檍师叔确实在断戒峰布下结界让师姐待在结界之中思过,结界在的时候师姐也一步不曾离开。
但是、但是现在结界它是自己不见了的,这与我师姐无关。
师姐受过了刑,也关过了禁闭,不曾丝毫违抗宫主和掌戒长老的命令。
现在既然结界已然消失,便是我们将她带回去清越峰自行反省,与继续呆在此处也无甚区别吧。”
“这......”林苒之迟疑了。
若是一日之前,她必然不会松口,恨不得卓清潭在断戒峰上受寒受冻,缺衣少食,多受些零零碎碎的罪才好。
但此时......
林苒之微微一顿,要不借此机会,让他们将卓清潭带回去算了。
卓清潭略带不赞同的将视线淡淡扫向安羽浓。
安羽浓脸上明朗的笑瞬间凝固,她默默低下头,回避开卓清潭的视线,却难得倔强的不肯改口。
安罗浮想了想,忍不住也跟着劝。
“师姐,羽浓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断戒峰的封印结界破了,想必是师父和长老们在太虚秘境中遇到的麻烦比较棘手,以至于长檍师叔灵力衰竭,导致无力继续维持结界。
若是他们一时半刻出不来,这端虚宫中的大小事务还需师姐决断,弟子们除祟除妖的任务也需有人指派。
若是你自封断戒峰上,于端虚宫而言并无益处。”
卓清潭眉心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