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碎了满地。
晚青“啊”了一声,她跺了跺脚,娇嗔道:“主上!你怎么这般不小心,你要赔我的剑!”
但谢予辞却连半分目光都没有投给她。
他一言不发,面沉如水的看向天空,漏出在袖口外面的那双紧握的双手上,青筋凸显,根根分明。
晚青被骇了一跳。
她居然从她那位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上眼中,看到了掩都掩不住的不安和惶恐。
于是,晚青下意识问了一句。
“主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这钟声......有什么不对吗?”
谢予辞微微动唇,张了张嘴,如此这般两次,他才终于找到一丝自己喑哑的声音。
“......是殉神钟。这钟混沌初开至今数万年,它终还是响了。”
“什么?”
晚青不解的看向他:“殉神钟?那是什么?”
谢予辞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已然抠进他自己的手心。
鲜红的血迹缓缓低落在地面仙草之上,而他自己尚且不自知。
他根本顾不上认真听晚青的问题,谢予辞的脸上冷凝一片,如同一块无法消融的万年寒玉。
“九重天殉神钟哀鸣,定是太阴幽荧有难。”
“......什么?帝君?”
晚青“啊”了一声,她踟蹰的看了看遥远的看不出所以然来的天边,又看了看谢予辞那张难看到要死的脸色,迟疑了一瞬,似是不信,于是小声安慰他:
“主上,您别担心。帝君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回九重天去补天吗?
九重天上那么多神君仙君在,帝君不会有事的。说不定......”
她抬手苦恼的抓了抓自己方才练剑时散乱的发髻。
“说不定这根本不是什么殉神钟!而是别的什么天上仙宫中传来的声音也未可知,没准是哪位天君的丹炉炸裂了闹得动静格外大?
再者说便是真是那个什么殉神钟,说不定是哪位看守神殿的神君不小心将它碰响了也说不定。你别急啊!”
“绝不可能。”
谢予辞缓缓摇头,神色郁结。
“天地间如此浑然厚重、能洞穿三界,响彻四海九州的声音,只有九重天堕神汀畔的殉神钟。
......而殉神钟无人可以敲响,唯有上神伤重、元神不稳之时,才会鸣钟示警。”
数万年来,殉神钟第一次示警而鸣。
且这次,钟不仅响了,还连续鸣响了三次!
他眼底的焦灼已然完全掩饰不住。
当时太阴幽荧要离开,他便觉得不妥。
当年女娲补天后,尚且力竭倾倒于天地间从此神陨道消,再也没能站起来。
但太阴幽荧却安慰他说,此次与那次不同,只是一道极小的苍穹裂缝,不难修补。
如今看来是他想的太少了,祂说什么他便习惯了信什么。
现在想来,便是再小的裂缝,那也是苍穹之缝!
此举亦是补天之举!
……恐怕若是如此,岂不是要耗尽祂的神力的,日后需要休养很多年才能大好。
祂如今的情形,到底......如何了?
谢予辞一刻都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回身,草草急切交代了一句。
“小青,岱舆诸事就交予你暂时打理,看护好山中仙兽,我要去一趟九重天。”
“主上!”
晚青仓皇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他左手一片衣袖。
“主上!我、我还小呢!如何能护好岱舆?你别留我一人在这儿,便带上我一同去九重天吧,我一定乖乖的不会给你捣乱的!”
“不行。”
谢予辞蹙眉,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可知,我的原身乃是上古凶煞之首,凶神穷奇,九重天上没有人会欢迎我去。
如今那里是什么情况我目前尚未可知,你跟着我才更危险。听话,别添乱。”
“可是......可是......”
晚青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她眼睛里的泪水一直在一圈圈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