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谢予辞转过头来看向她。
“兖州么,哪里都很好,就是气候太过干冷了一些。卓姑娘的身体不好,可莫要再着了风寒。”
他那一双夺目的凤眸在月光照映下显得晶莹剔透,十分明亮又耀眼。
哪怕谢予辞亦为混沌初开便已降生的存在,但是许是因为他经年而来,都是独自一人避世而居,于是始终保持赤子之心,眼中也始终带着不曾消散的清澈的少年感。
卓清潭默不作声的与他对视一瞬。
尽管经历了这么多困境,似乎谢予辞的骨头和骄傲,不论遭遇多少挫折磨难都不会被打折。
尤其是当他认真看向你时,一双凤眼明媚含情,波光潋滟,无限真诚,让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口中所有的话。
下一刻,她却微微偏转开视线,淡淡道:“如此,那便多谢谢公子了。”
谢予辞闻言却“扑哧”一声乐了。
他似笑非笑的觑了她一眼,曼声道:“卓姑娘,你此时在心里,该不会是正在骂在下吧?”
卓清潭淡淡道:“我为何要骂你?”
谢予辞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
“自然是骂我惺惺作态啊,一边说着担忧卓姑娘会感染风寒,一边又在更深夜重时,强拉着姑娘与我共饮佳酿。”
卓清潭淡笑着看了看他,缓缓道:“谢公子,你每每都是带着自己心中既定的答案来问话,如此在下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公子既然心中自有成算,又何必一问。”
“哎?”
谢予辞闻言故作讶异的看了看她,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瞧卓姑娘这话说的,倒是有些赌气的意味了,谢某应当没有这么霸道吧?”
卓清潭闻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轻轻耸了耸肩。
她掀起裙摆从容落座,淡淡道:“谢公子霸不霸道,在下便不多作置喙。在下只知,如今我正坐在此处,以谢公子之命马首是瞻。”
谢予辞闻言用手背抵住唇角,低声笑了起来,然后抬起下巴点了点她。
“卓姑娘,你虽句句未提不满,但却句句皆涵怨念。如此这般,倒是让谢某有些惭愧惶恐了。”
卓清潭落落大方的坐在假山旁的石椅上,她微微轻抬洁白莹玉的下巴,看向谢予辞手中的酒壶,极淡的笑了笑。
“像谢公子这般洒脱之人,又怎会轻易惶恐?公子既要浅酌赏秋,那还在等什么?酒来。”
谢予辞微微讶异的挑眉,旋即朗声轻笑一声。
他一派磊落、风流不羁的掀开衣摆,然后落座于卓清潭对面的石椅上。
“卓姑娘如此痛快,那谢某便却之不恭了。”
谢予辞挥手于石桌之上,石桌上霎时便多出了两枚白玉空酒杯。
然后,他用左手扶住自己右手肘下垂落的长长袖摆,抬臂将面前的两枚空酒杯斟满。旋即将其中一杯,轻轻向前一推。
“请。”
卓清潭神色平静的接过酒盏,没有一丝犹豫的抬手一饮而尽。
谁知下一刻,她却眉心一皱,猛地呛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
“喂!你?”
谢予辞下意识前倾身体扶住她,然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作甚?北地的酒烈得很,你先前又从未曾喝过,必然会不适应,怎能如此牛饮?”
卓清潭咳得很厉害,此时她那张一贯清冷苍白的脸颊上都略微泛起了丝缕薄红,倒是因此平添了一分素日里没有的娇俏媚气。
待卓清潭咳嗽稍平,她蹙眉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空空酒盏,问道:“这是什么酒,怎会这般辛辣冲鼻?”
谢予辞闻言挑了挑眉,笑意盈盈的答道:“明明是你喝得太快了些,怎么还怪起酒来?谢某还未曾来得及阻止,卓姑娘便如斯豪爽的一饮而尽。
此酒极烈,喝多极易使人昏睡沉眠,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人事尽忘,因此得名‘长相忘’。”
卓清潭微微一顿,她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向他,然后缓缓道:“......谢公子,你邀我赏秋品酒,原来品的便是这种会让人人事不知的酒吗?”
谢予辞闻言当即“啧”了一声。
他歪着头看了她一瞬,忽而轻叹一声。
“卓姑娘,你怎么能用这种眼光看待在下?谢某又不是无德小人。”
他将手中另一个还未喝过的酒壶也放在了石桌上,朗声笑道:“你这可是误会了我,我本就带了两壶酒来。一壶是这‘长相忘’,本也只是想让卓姑娘尝尝鲜的。
——至于另一壶则是清酒,名曰‘忆追思’,这才是谢某为卓姑娘准备的佳酿。”
卓清潭淡淡瞥了他一眼,忽而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吗?只是不知,这‘忆追思’与‘长相忘’,哪个更容易致人沉醉了?”
第92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谢予辞将“忆追思”倒入卓清潭面前已空了的酒杯中,轻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