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卓清潭缓过神儿来,算是真正的醒过来了。
然后她不动声色的静静看着眼前房间中精美异常的装饰,不禁微微蹙眉。
......此乃何处?
此处既不是端虚宫紫薇殿偏殿里她的寝居,亦不是破月小筑倚凇居中她的暂居之所,更加不是四大仙门的囚室。
卓清潭蹙眉缓缓回忆先前诸事。
她记得分明,在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分明是谢予辞扶住了她。
谢予辞是断然不可能让四大仙门中人带走自己,因为他若想提前打开结界,拿到其他两大秘境中封印着的神力,那便必须需要她。
而以谢予辞恢复了的四分之一神力的绝对力量优势,他若要带走自己,仙门中人也是绝对拦不住他的。
所以......是谢予辞带走她的?
那为何他没有带她回破月小筑呢?
晚青和灵蓉又在何处?
可是已经平安脱险,回到了破月小筑?
卓清潭刚刚醒来便脑中思绪万千,她刚想坐起身来,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半分力气都没有,居然撑不起来这幅身体。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想要抬起手来,却发现这般简单的动作她此时亦是无法做到。
卓清潭脸色微微一白,怎会如此?
正在此时,房门却轻轻“吱”的轻响了一声。
卓清潭立刻掩饰住所有情绪,不动声色的轻轻偏头看去。
只见门口正要进来的人,手中还端着一个精致的拖盘。托盘之上还放着两只碗状的器皿,此时散发着热气,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
那人刚一抬头,凤眸微定,视线便正好对上了她的。
他先是一怔,旋即便笑了。
“终于舍得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当真是够久啊。”
来人正是谢予辞。
卓清潭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下意识微微放松了一些精神。
她软软的躺在床榻上,目视着他缓缓踱步走近,听到他这句话,忽而蹙眉问道:“我睡了多久?”
谢予辞将手中的拖盘轻轻放置在床榻旁的矮几上,挑眉看向她。
“你这一觉倒是好睡,足足睡了三天,我可就惨了。你那讨人嫌的师弟,成日里叨扰我追问你的病情,我躲又躲不开,打又不好意思打,着实有些为难。”
卓清潭闻言却轻轻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难得带上一丝温婉。
“罗浮自小便最为守礼,从来不会叨扰旁人。会说他讨人嫌的,你恐怕还是头一个了。”
谢予辞微歪着头,佯装思考状。
“怎么可能?那必然是你们师门之间友爱过了头,所以都不忍心伤他的心罢了。所以我就说嘛,溺爱是要不得的。”
他坐在床沿上,小心的将卓清潭扶起来,又拿起一旁矮几上的一只碗,道:
“正好你也醒了,便先喝了这碗参汤吧,稍后再喝那碗汤药。免得若是先喝了药,等下又该喝不下汤了。”
卓清潭靠在他肩上,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轻轻喘着气,就着谢予辞的手喝下两勺热参汤,忽而又想起什么,蹙眉问道:“‘正好我醒了’?那我没有醒来的时候,是谁给我喂得汤药?我记得师父曾说过,我儿时每每病了便牙关紧扣,半分药都无法灌下,只能等我自己好起来。”
谢予辞动作一顿,他微微沉默,片刻后忽而轻笑一声。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先前的动作,十分细心的喂她喝汤。
他摇着头笑了笑,看不出有丝毫异样。
“我说卓清潭,你的思绪当真是清奇。病了这么多的时日,现在才想起来问昏迷中旁人怎么给你喂得药,不觉得已经有点晚了吗?”
卓清潭先前其实还有些不清醒,此时她反应过来,不禁一时语塞。
......是了,她问的这是什么傻问题。
谢予辞必然不会让四大仙门的人以照料病情为由与她单独接触,免得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不,连安罗浮都不能近身见她。
既然如此,那么每日喂她汤药、照顾她起居的人,那便必然只能是谢予辞了。
想到这里,卓清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烦躁。她不敢再过多询问细节,至于谢予辞究竟是如何给她喂下的汤药......她半分也不想知道了。
她别过头去,避开谢予辞下一勺参汤,然后轻轻的喘了几口气,平复突如其来加快几分的心律。
“怎么了?”
谢予辞蹙眉问:“还是不舒服吗?”
卓清潭缓缓的深呼吸了几瞬,片刻后转过头来,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没有不舒服,只是整个人似乎也没什么感觉。”
她不解的蹙眉:“为何我除了头颅和脖颈还可以动弹外,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