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虽然您身份贵重,我一介凡俗之辈本不该冒犯。但是有一言,奚某不吐不快,亦不得不说。”
谢予辞闻言挑了挑眉。
这小修士如此严肃,他好像并没有得罪过卓清潭的这位师弟吧?
他静静看了他一眼,问道:“何事?”
奚宁演沉默一瞬。
他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才不算冒犯,但是最后明显还是失败了。
片刻后,他放弃了一切拐弯抹角的说辞。
“是这样的,谢公子。既然您是天界仙君,那么理所应当断情绝爱、不近凡尘。
可是,公子如今却蓄意接近我师姐,引......引导我师姐与阁下相交甚笃,此番行径,是否有失妥当?”
其实,奚宁演本想直言谢予辞“引诱”他师姐的。
兖州府无妄海别院中,琼花台那件事他也略有耳闻,若非他
但是,话到了嘴边,怎么想还是觉得十分不妥,于是临时改成了“引导”。
尽管他已经尽量措辞舒缓周到,但是谢予辞着实还是被他的这番说辞惊到了。
他瞠目结舌良久,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好一会儿。
然后,十分好奇的虚心求教:“......奚小仙长,谢某十分好奇,究竟是谁告诉你,天界的仙君们需要断情绝爱的?”
卓清潭吗?
......不应该吧?
果然,奚宁演蹙眉答道:“并不需要旁人告诉,这不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吗?凡间的话本仙传都是这般记载的,‘仙神无情,不涉凡情’,难道不是吗?”
谢予辞愣了一瞬,下一刻当即捂着眼睛,轻轻摇头,闷笑出声。
作为犯过同样错误的“前辈”,安罗浮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
他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奚宁演的袖子,低声道:
“......师兄,师姐说过,咱们宫中一本冷门典籍中有所记载,天界并没有‘断情绝爱’这条天规,是我们......被话本传说误导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赫赧。
“什么?”
奚宁演登时皱眉看向他:“当真?”
安罗浮点了点头。
“师姐说的,自然当真。”
谢予辞轻轻放下方才遮住自己眉眼的云袖,这几个小东西,真是太有趣了。
他目光一片和煦,好似朝阳温暖,但却又夹带着一丝揶揄之色。
然后,他十分缺德的隔空指了指二人,点了点头评价道:
“不愧是传承了九千余年的当世第一仙门,你们端虚宫的一脉传承果然不是虚的!谢某大胆猜测,你们师门之间恐怕连话本都是传看的同一本吧?”
奚宁演静了一瞬。
其实,奚宁演一心问道,从来不看话本之流。
只是,凡间素来有“仙神无情”的传言,大家耳熟能详、口口相传了千百年,即便是无中生有的虚言,而今传来传去想来也被当成真的了。
他们端虚宫的掌籍堂中居然还有偏门冷僻的上古仙神传闻典籍?
他怎么不知道?
想来是自己的功课学习的还不够深刻钻研,因此就连师姐这样从不关注传闻典卷的人都有所涉猎,自己却毫无所知。
此时,演武场上远远有外门弟子扬声招呼奚宁演,似乎是对某个剑招不甚明了。
奚宁演应了一声,然后拱手结印施礼道:“谢公子,同去看看?”
谢予辞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好啊,如此这般,待会回去,在下也算对清潭有个交代。”
端虚宫的演武场极大,也极为宽敞。
崇阿山群山之中最为开阔平坦的一块平峰,被整个儿拿来建造了演武场。
——由此可见,端虚宫昔年的威风。
圣神帝尊太阳烛照在凡间的“落脚”之处,毫无疑问的选择在了凡间灵气最为充沛的山脉中。
云州府的崇阿山,是当之无愧的人间福地。
他们走进演武场,便向方才叫住奚宁演的那几名外门弟子走去。
那几名弟子年纪很轻,看起来都是十四五岁上下的年龄。
此时,正值端虚宫中外门弟子晋升内门弟子考核在即的时节,因此弟子们大多都在加紧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