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为了你这个捡来的孩子,没日没夜的工作才出事的!我们小雪为了养活你,早早就嫁了人,连你弟弟都从小被你抢吃抢玩,现在连学都快上不起了——”
张春荣像个高音喇叭,恨不得他们娘三为赵有鱼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吃的苦、受的累,全都昭告天下。
“好,你厉害,你现在有钱了,就要甩掉我们这些累赘了吗?!”
她唱作俱佳,活脱脱一个委屈伤心的老母亲,可仔细一看,那双下垂的三角眼里却没有半分难过,满满的全是算计。
店里的食客已经没人吃饭了——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啊!
赵有鱼却毫不在意,任由路人们的目光好奇地在自己和张春荣之间来回逡巡。
“你闭嘴!”赵有鱼突然开口,近乎凶狠的态度把张春荣都吓了一跳。
“你不配提爸爸。”赵有鱼道:“他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父亲。而你呢?你可敢拍着胸膛说一句,你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张春荣的眼珠凸了出来。
自从丈夫赵向阳去世,这个赵有鱼对家里人就一直淡淡的,然而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从来没有如此尖锐过。
这样的强势的赵有鱼十分陌生,让张春荣也不由得有些气弱。
张春荣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哭道:“小鱼,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吗?我……”
赵有鱼冷冷道:“你是怎样对我的,我就怎样看你。”
“你不满爸爸把我带回家,在我睡觉的时候掐我,我记得。”
“你把爸爸买给我的鱼悄悄丢出门,盼着我饿死,我记得。”
“你教唆赵风把我当马骑,我摔了他,你不让我上|床睡觉,我记得。”
……
女孩面如寒霜,冷笑道:“我记得你从来没有将我当做家人。我这样看你,有哪里不对吗?!”
张春荣骇得睁大了眼睛。
当初她反对收养赵有鱼,甚至想趁着赵向阳上班的时候把这孩子丢出去,可对方当时还只不过是个婴儿,怎么可能清楚这些事?
“做妻子,你刻薄自私,不能尊重丈夫,做母亲,你重男轻女,对赵风溺爱纵容,做人,你贪财寡义,毫无良心!”
“我永远是赵向阳的女儿,却不是你张春荣和赵风的提款机!你配不配我叫你一声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赵有鱼淡淡道:“张春荣,这些年,我给你的钱也足够了吧。现在我不想给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或者赵风,再出现在我面前。”
整个店里都是一片寂静。
原本准备来给小老板撑腰的老李整个人都傻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巴这么厉害了?!
孙小橘取了钱出来了。
张春荣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几乎都要犯心脏病了。
她只觉得四周那些陌生人,都在用指责和厌恶的目光看着她,暗暗地附和着赵有鱼的叱骂。
“看什么看?!看什么你们?!多管闲事生孩子没屁|眼啊我告诉你们!”
张春荣原形毕露。
有几个客人瞧她这一副泼妇骂街,无差别攻击的样子,站起来就想和张春荣理论。
赵有鱼向老李扬了扬下巴,对方会意,去劝几位义愤填膺的客人。
赵有鱼道:“不好意思,我要处理些私事。今天给大家免单,请下次再来吧。”
客人们陆陆续续被老李劝出了门。
孙小橘去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张春荣骂走了客人,又对赵有鱼破口大骂。
赵有鱼将捆成三小把的现金扔在桌上,“我说了,不想再看到你,也包括不想听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乱唾沫。”她扯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下,道:“想说想骂,请回去找你儿子。打扰陌生人的清净,是很没有道德的行为。”
张春荣气得头发倒竖,唾沫横飞,嗓音像口敲破了的锣,仍然喋喋不休地试图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你再说一遍?!你个小兔崽子再说一遍?!我呸!还陌生人!还没道德?!”
她手指尖儿直戳赵有鱼,“我告诉你,你别想踹开我们! 你再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打滚。
赵有鱼竟然真的要和她断绝关系?
不行!
在看到赵有鱼在黄金地段的商铺,几乎没停过的食客,以及刚刚拿出的那三万块真金白银时,张春荣就知道赵有鱼是一颗比她想象中还要“粗壮”的摇钱树。
不同于自家女儿赵雪的一锤子买卖,赵有鱼这里的钱,他们母子完全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怒气在赵有鱼的胸腔中升腾。
女生长含笑意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摄人的冷光,而她的声音,却比所有时候都要平静。
“我说,滚。”
张春荣还想扑上来,整个人却突然顿在了半空中,脸色青紫,舌头仿佛噎在了自己的嗓子眼里,发出“呜噜呜噜”的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