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游将妙杏在镇长家的发现如实说了,地窖里果真关押了十多个少女,遗憾的是失踪的小公主不在其中。
少女们先躲在院子里,镇长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
沈钰安在镇长身上施加了傀儡术,直接召集镇民们开始打捞河里的尸骨。
妙杏同妙果站在河岸边的四照花树底下,听她讲将军府里的故事。
蔺游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唏嘘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妙果心道到底什么叫做造化?
是故事的开始所有人都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期盼,最后却谁也没有称心如意?
还是一场说不出口的误会平白无故连累许多人?
富贵人家的云姝被卖到穷乡僻壤杂草一样活了许多年,被迫接受现实,以为嫁给李彻就能好过些,最终却含恨投河,到死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李彻战死沙场,临终遗憾是没能再见见家中的妻子,化作僵尸归来后却将亲手将妻子推向死亡的结局。
巧珠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想看看一对有情人如何跨越生死相爱相守,孰料给的太多反而招来祸端,被意外苏醒的山灵困在凉亭不能动弹。
山灵看似最是无辜,从头到尾被迫卷入这场噩梦,却有着懵懂强大的力量,拉长了罪恶交易的时间,平白害了许多凡人女子。
……可见造化真不是个好东西。
沈钰安站在桥上,背着手注视河底。
有人捞上来一具被战甲包裹的尸体,两年的河水冲刷并没有改变他的容貌,他紧闭双目,怀里原本抱着的一具枯骨散了架,他只剩下一件烂的差不多的衣服布料。
是李彻。
真正的云姝投河自尽,他便也落到河底陷入沉睡,生前不能共白头,死后相拥妄求美满。
魇笼的中心从头到尾只有同他们的故事不相干、却断不开联系的巧珠和山灵在没有尽头的循环往复里相互折磨。
为了防止他再起尸,沈钰安用灵火将他烧干净了。
妙果走到他身边,听到他说:“这次应该是真的烧没了,我可不想再看他尽做些蠢事。”
“……原来将军府里的李彻,都是山灵魇笼造出来的啊。”
难怪感觉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妙果突然想到,“那府里的其他人都还活着吗?是假的还是被不断重置记忆的活人呢?”
“不好说,得魇笼破了才知道,”沈钰安松松肩膀,拢袖弯腰,突然靠近了妙果,似笑非笑的:“小师妹,还记得魇笼里叫我什么吗?再叫一声听听?”
……沈、沈郎?
太羞耻了,妙果木着脸装傻。
“师兄,我要试着感应玉板碎片了。”
沈钰安抬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她的头,把人揉的东倒西歪,他哼笑一声:“就知道你又要装傻。”
别以为本大妖不知道,看见本大妖的蛇尾巴以后你也在装傻充楞。
装傻专业户站在桥上,催生水下部分的爬山虎蔓延河床,一寸寸地试探着释放灵力。
河水因为打捞尸骨被翻腾的更加浑浊,爬山虎的藤蔓上很快网了许多小鱼小虾。
愤怒的河虾伸出两个钳子,“咔”一下就夹住了一片叶子,细细的藤蔓好像有痛觉一样,在河里疯狂地扭动起来,想要甩掉河虾。
河虾死不松钳。
待妙果察觉了这个地方的小小争斗时,藤蔓已经卷着一块白玉一样的东西“呼啦”一下跃出了水面。
这把还在摸索河床的镇民吓坏了,他们远远地让开,交谈着齐英河的古怪。
“……这都是,小意外。”
妙果这样同沈钰安解释。
“哼。”
沈钰安挑眉露出个忍俊不禁的笑,说不上信还是没信,“去看看吧。”
为了不再吓到镇民,妙果同沈钰安一起下桥顺着河岸过去。
妙杏离得近,拿帕子包着捡起来想擦干净再给妹妹递过去,她的手却肉眼可见的变成木质的枯黄色。
这个东西在吸她的怨气!
她惊叫一声,身边的蔺游立刻接过那个东西,焦急道:“你没事吧?手怎么……还能变回来吗?”
妙杏藏起自己的手,余光看向走来一无所知的妹妹:“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碎片只有巴掌大,颜色像是某种玉,触感却粗糙得多,在河底的淤泥里埋了那么久,重见天光时依然很干净。
蔺游拿着它时没什么不适。
把碎片交给沈钰安,隔着帕子和右手的手套,沈钰安将它举起来对着天光观察。
很奇怪。
他好像听到……谁在哭?
一种快要喘不过来气的隐痛爬满心脏,好像妙果的藤蔓绞紧了他的血肉一样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