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不是他想的,一开始他也不是故意对妙果冷淡,假如妙果因此对他心生不喜,恢复了记忆的他应该会极为懊恼吧。
所以他对着镜子琢磨很久,才找到一个不会显得很凶的漂亮模样出来等她回来。她看了欢喜,也许就不计较了。
妙果慢慢走近,心里慢慢地有些酸胀,她轻声说:“师兄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沈钰安坐着,她就蹲下来,将拿了一天的婚书放在他手心。
“……何意?”沈钰安的手紧了紧。
她是又不愿意了吗?
妙果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安抚地摸了摸:“打开看看呀,师兄。”
“……”
沈钰安翻开大红色的婚书,红纸黑字,除了他所写的内容,一行娟秀工整的小字紧随其后。
“……若负佳人,身死魂消,天地无存。 若佳人负卿,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最下面与他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写的是妙果的名字。
好好的婚书,愣是让俩人弄成了生死状。
“你……”他想说婚书其实也没有很郑重,因为天庭地府,根本没几个神神鬼鬼了。这么写其实更多是出于他的一种私心,叫妙果知道他即便失忆了,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男子。
里面并没有很深的感情。
但他被妙果轻轻抵住双唇。
“师兄先听我说吧。”
妙果有些紧张,她不敢看这样的沈钰安,太熟悉,太心动,总是让她觉得很近又很远。
“我,我家中并无百亩良田,也无家财万贯……家人也不要我了,所以算得无牵无挂,只身一人。”
她的睫毛颤抖得厉害,手也因为紧张变凉了,可话却没说完。
“我并不漂亮……也不够优秀,比不上师兄万分之一,”她磕磕巴巴,“可是我,我是心悦师兄的,原本我没想以帮师兄一事要挟您娶我……但是,您是重礼节的君子。我私心趁着您记忆没有恢复,想要同您做夫妻。”
所以等师兄记忆恢复,会不会觉得她自私浪荡,会因为他自己养出一个和厌恶的普通凡人没有区别的小师妹而后悔吗?
她眼眶有些发红:“我所求不多,只求您恢复记忆以后,不要赶我走。不想做夫妻可以写休书,我只做您的师妹好不好?”
“……”鼓起勇气说完了话,妙果低着头等沈钰安的答复。
他半天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越久,就越难堪。
也是,这时候的沈钰安同她是没有情分可言的,这样一场正式的成亲仪式不过是他愿意负责,是处于他的道德……她跑来说些可笑的真心,对他而言根本是一种负累。
她本可以窃喜着做沈夫人,师兄的婚书诚恳真切,给足承诺与重视,但让她只能拿出十二万分的真心去回应才不觉得辜负的是师兄自己,无论是五年后他的陪伴教导,还是此时他的尊重珍视。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有人摸到她的下颔,不费什么力气就抬起来了。
温热的指腹从她湿润的眼睫擦过,她睁开眼睛,沈钰安用一种有点温柔无奈的眼神和她对视,最后一缕夕阳从侧面照射过来,他的眼像黑曜石里藏了一束光。
“我以前从没说过爱你?”他声音很低,好像在哄她,“那是我的不是,叫你心里这么忐忑不安。”
少女痴痴的自白之语,叫人心生怜惜。
这个少女怎么回事呢?让她待在身边,是利用,还是单纯无聊?可事实是,她牵动他的心,也许是身体心动过的感觉作祟,也许不是。
总之他再冷漠的心肠被她这样莽撞冒失捧到面前的天真又甜蜜的真心给融化了。
天地之大,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像妙果一样,把他当成家。他是孤独的怪物,需要这份依赖,甚至希望成为她全部的依赖。
“不要把自己想的这么不好,不管是五年后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他不知道为什么五年后的他不说出口,但此刻,妙果的眼泪确实让他的心惶恐又窒闷,“我一定会爱上你,只是因为你是你。”
他捧着妙果的脸颊,手指慢慢地抚上她的唇角,他的视线也随之落在此处。
“不要哭,我觉得你很好,好到……回到五年前,我还是会爱你一次。”
最后的话音淹没在相交的唇齿之间。
沈钰安的亲吻很温柔,他轻轻印在妙果唇上,等她适应了才轻轻含住她的唇肉舔舐,妙果小猫一样哼哼,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因为妙果蹲着容易腿麻,他索性往下捞着她的腰将人扣紧在怀里,再顺势将人压到了屋檐下的木质地板上,妙果因为位置的变化小声惊呼,他就捧着她的后脑勺探入她的口中。
唇舌交缠,茶香和花香混在一起,越来越紧,越来越深,他初时生涩,但很快就将妙果撩拨得无力招架,热意叫人头晕眼花,面红耳赤。
归巢的倦鸟羞于开口,只有风吹动屋檐下的风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妙果晕晕乎乎不知多久,才终于从师兄禁锢的一小片天地里呼吸到新鲜空气,她素来不上口脂的唇被品尝得嫣红水润,沈钰安撑着地,手指擦过二人分离时黏连出来的银丝,又低头在她唇上补了一口。
然后随手将一个印章一样的东西塞进妙果的手心里。
“起来换衣吃饭,再拜堂洞房。”
他的嗓子喑哑,妙果的伤感被他一通亲密纠缠全部都给缠没了,匆匆捂脸爬起来跑进屋里,也没顾得上看手里的东西。
真的,感觉人要熟了。